“刘刺史听说桑先生对验尸写讼状很有经验,请桑先生一起公干,走吧。”
冉颜似笑非笑地看着桑辰一分一分变白的脸,将手中的工具箱塞进他怀里。
“有劳桑先生了。”
刘让打量桑辰一眼,见他瑟瑟发抖的腿,心中不由得纳罕,这桑辰怎么看都是个只会读书的呆,不像是验尸写讼状的高手啊?
衙役们见桑辰这副模样,纷纷窃笑。
出了庄,早已经有马车等在那里,看样刘让笃定能让她答应,冉颜庆幸自己还算爽快,即使落不下人情,也不会让刘让这个小气的老头耿耿余怀。
马车上,冉颜把自己想到的疑点都说给刘让听,以便尽快破案。
“殷渺渺?案发当日,我记得她是与你们在一起,应当没有作案时间吧?”
刘让疑惑道。
冉颜回忆了一下,“当天我听严芳菲说,殷渺渺故意让自己的两个侍婢藏在花园里,这样一来,娘们透过木香花棚偷偷观看年轻郎君,随后大家便分散开来,当时我只见到了严芳菲、齐十娘,还有其他两位娘,并未看见殷渺渺。”
刘让点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意道:“相信你一定能帮到老夫,老夫看人从不会走眼。”
刘让凭借着自己的识人之能,一次又一次地得到赏识,他能看出哪些人可以溜须拍马,哪些人清廉正义,他可以根据他们不同性格,来决定自己的表现方式,屡试不爽,因此他从来不质疑自己的眼光。
“多谢刘刺史的信任。”
冉颜淡淡一笑,脑海中却回忆起那日初次见到殷渺渺的情形,殷渺渺起身握住她的手、还倒了一杯茶给她……冉颜脑中的画面停留在她握着杯的手上,干净、白皙,指甲修剪得很好,泛着自然的粉色光泽,并未涂丹寇。
不是她想杀了晚绿。
冉颜总觉得有些奇怪,却一时连接不上始末,遂也就暂时不去想这件事情。
马车在停尸馆门口停下,月悬当空,但月光并不算明亮,一切都笼罩在一层夜色中,树影重重,微风过时,地上模糊的树影张牙舞爪,将停尸馆衬托得阴森可怖。
刘让令人开了偏门,便带头进去了。
桑辰在门口踟蹰,还未下定决心,所有人都已经进去,一阵凉风吹过,桑辰想也不想,兔一般地冲了进馆内,看见冉颜便凑了上去,战战兢兢地道:“娘,你,你可带姜片了?稍后能否给在下几片?”
府衙的停尸馆毕竟不是义庄,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尸体都能停放进来,因此馆中也没有很多尸体,但即便如此,众人心中也有些发毛,一个个屏息凝神,也没有心情嘲笑桑辰,心中埋怨刘刺史一大把年纪,也不怕吓出毛病来,大白天的不来,非得半夜跑到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
刘让没少见过尸体,但半夜到停尸馆,也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怀疑杨司判的死与某些势力有关,他才不会撑着一把老骨头到这里来找罪受。
刘让余光瞥见一脸淡然的冉颜,心中佩服,也有些疑惑,“十七娘不害怕吗?”
冉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道:“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不是吗?相比之下,我更怕活人。”
“此话有理。”
刘让在官场上起起伏伏四十余载,多少尔虞我诈,只是他自己经历世事,看明白这些事情也就罢了,一个才及笄的小娘,又如何会有这样的体会?
刘让名衙役将房内所有的火把都点亮,将一间阴暗的屋照得灯火通明。
屋内一共放置着两口棺材,并无棺盖,其中一口曾经放置韩山的棺材里面已经空了,想来是被韩家带回去下葬,而另外一口棺材里,躺着一个身长八尺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剑眉高鼻梁,即便眼下脸色发青肿胀,身上长了不少尸斑,也能够分辨出,他活着时一定是个英姿勃发的男人。
“这就是杨判司,年轻有为,还曾是贞观十年的进士,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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