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在这昆山一刻都待不下去,清门山离得最近,他和母亲说过了,这回是唯一一次他不管母亲怎么劝,也要离开。
他没法不恨,这里触目惊心,葬着他的父亲、他母亲的幸福和他的童年。
“纯水灵根,这遗传下来的天赋在此时算得上好用,让他带着一个昆山叛逃的名号还进得了清门山。
但好用也就到这了,他拜入师父门下,然后成了清门山其他人眼里凉薄无情、只知修炼的怪人。
“这也不是他想的,他试过和别人搭话,但自从离开了那个噩梦还经常梦到的地方,他赖以和外界交流的技巧好像支离破碎了,怎么也组织不起来,来自心底的抗拒没日没夜地折磨他。
“他用理性的机关去试图和他人谈话,所有人厌恶他,觉得他不可理喻。
“他用感性的木偶去讨好别人,别人觉得他虚伪,矫揉造作。
“他习惯了人们惊奇地靠近厌恶地走,于是他学会了提前警告,‘别再接近我。
’逐渐地他说不出话来,后来他说,我不需要那些感情。
他连自己都骗过了。
“他做过很多傻事,很多错事,恨过所有人。
要不是师父和师兄人好,还有少数贸然闯入的笨蛋友人救了他...
“我自己就从泥潭里来,又怎么会嫌谁一身尘埃。”
“这算睡前故事吗?”
叶羡寒说着好像七绕八拐没有重心的胡话,“第一回有人给我讲睡前故事。”
“你要听故事,可以天天来。”
入夜,叶羡寒见两人都睡了,摒着呼吸偷偷把供在桌子上的吃食揣了一些进衣服里。
手碰上东西时不断在抖,他安慰自己说倘若神真的在也一定不介意赈济穷苦人家。
白弈尘在浓如墨的漆黑中睁开眼,无奈地笑了笑。
天刚蒙蒙亮,母亲拿着苹果问叶羡寒:“这是从哪来的?”
他说:“道观里一个道长哥哥送我的。
他还讲书上的内容给我听。”
叶羡寒隐隐有些期待,他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经历,但这回将听到的那段书中内容的解释用自己的话复述给母亲。
“那是他吃饱穿暖,饱暖思□□。
若是他自小活在被饿死的恐惧里,然后辗转大半个辈子操劳,比谁都惦记这来之不易的口腹之欲。”
母亲说。
往后一段时间,叶羡寒从偶尔去道观变成了天天去。
几个月后,白弈尘离开了,他再也没去过。
兜兜转转又过了几年,只奈何万事没有早知道。
第7章旧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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