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却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这是常有的。
果然等了一阵,压根没有所谓的海关总署宣副官的答复。
戴芸看戴民几次打电话到白公馆,自己也试过打了几次,每次都被听差答复,说宣副官正忙,大有搪塞的嫌疑,更觉得哥哥又轻信了人。
只是学校实在经费短缺,钱这种东西,最是实在,需要的时候,非任何坚强精神可以替代,例如小学那个破旧的大厨房中那个油罐,空了就是空了,精神再高尚,也变不出一滴来,炒的菜一丁点油腥也没有,孩子们就只能吃得愁眉苦脸的。
迫不得已。
虽然对宣怀风的为人有了负面评价,但人家毕竟是可以拿得出钱的,又曾经亲口答应过帮忙,如今都说女学生要捐助,往往最易得手,戴芸一咬牙,索性硬着头皮登门拜访,想着就算要看那些有钱人脸色,受几分难堪,只要可以给学校弄点经费,也就罢了。
没想到白公馆此行,大出人意料。
一见这宣副官从门外进来,戴芸首先就惊诧了。
气质风度竟比哥哥说的还好,言辞又恳切,又礼貌,又负责,春风拂人。
不由暗暗嗟叹。
看来,那个新任的海关总长是得了宝了,有如此一个好的副官,何愁办不成大事?
戴芸一边想,一边悄悄打量宣怀风。
听他道歉,连忙道,「您这样说,我真要惭愧了。
本来,空着手上门问别人要钱,是很难堪的事,就连我自己,也非常羞愧。
如今像宣副官这样热心厚道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偏偏又因为您人好,所以总有我这样求帮助的人找上门。
我知道,您是不会不帮我们的。
」说着,仿佛嵌着一溜黑水银似的眸子,灵动地瞅了宣怀风一眼。
「帮助教育,让国家多几个有学识的人才,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宣怀风问,「你们小学现在短缺多少?」
戴芸斟酌了一下,「六百块,可以吗?」
宣怀风诧道,「这么少,够什么用的?」
戴芸便笑了,「求捐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人家说少的。
这是三个月学校的开销,教员工资,一些不能少的教学工具,买一批价格不高的功课本和笔,省着点用,大概还能剩一点。
如果剩一点,就往学校大厨房里添点大米和油盐。
家兄有和宣副官说过吗?我们小学有一多半是孤儿,所以学校常常还要管饭。
现在天不冷了,也不需要烧炭取暖,这就比冬天省了不少费用,做饭用的柴,有的是学生家长送来,有的是教职员自己砍的。
我也会砍呢。
你看我的样子,像不像个会拿柴刀的?」
把两手掌打开给宣怀风看。
果然,上面真有几个茧子。
笑声银铃一般,很是悦耳。
宣怀风肃然起敬,说,「戴小姐,和你比起来,我们这些男人都该无地自容了。
」
热心替她筹谋着,「三个月,六百块,我看还是太不够了。
孩子们都上小学,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营养不足,以后补也补不回来,再说了,饿着肚子怎么听课?我看这样吧,算上年底冬天的取暖炭火钱,平摊开,每个月算四百,如果有多余的钱,正好买点课本读物,让小孩子们长点别的见识。
」
一边说,一边随口算出来。
「现在是五月,从五月开始到年底,算做八个月,一共就是三千两百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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