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架后,夏津冷静多了,他出了一身的汗,头发都汗湿在脸上,运动后分泌的多巴胺,让他心头的郁气稍稍减弱了一点。
他靠坐在墙上,跟陆昭说起了夏余小时候的事情。
“我练散打的时候,夏余也嚷嚷着要跟着学,但练了三天就鬼哭狼嚎,哭哭啼啼说什么都不肯了。
我当时看他这娇娇气气的样子,心里就想这以后可怎么办啊,一个男孩子这么怕疼,又不能吃苦,也受不得委屈,哪个小姑娘倒了大霉才会看上他。
可我说归说,根本又舍不得锻炼他,陪他去游乐园,陪他练字,带他旅游。
有什么办法呢,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他出生的时候,我妈身体不太好,家里的大人其实顾不太上他,都是佣人在照顾,我那时候也很小,就经常去陪他,看他小小的一团,睡在摇篮里,话都不会说,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就像个小傻子。
可这个小傻子是我唯一的弟弟。”
是他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家人之一。
在他眼皮子底下,从路都走不稳的婴儿变成向他飞奔而来的青年。
陆昭沉默地听着。
夏津停了一会儿,又冷冷道,“所以你知道我几年前多想弄死你吗,夏余飞去国外找你,他那阵子本来身体就虚,等了你大半晚上进了医院,我赶过去在医院看见你,恨不得直接在你身上开上几枪。”
没办法,他天生护短。
即使知道当时陆昭不算全责,他还是气得心都在滴血。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憎恶,“你也是够不要脸的,当时你在医院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会离夏余远远的,祝夏余早觅良人。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从前夏余缠着你是他不对,他也受到惩罚了,可你现在又跑来说你爱他,你把夏余当什么?他受的罪又算什么?你凭什么觍着脸说还想跟他在一起。”
陆昭无可辩驳。
因为他也曾千百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艰难地从地板上坐起身,双腿分开,腰背笔直,端正地跪坐在夏津面前。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取得你们的原谅,如果我是你,我会比你还要独裁,决不允许弟弟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也知道我给过夏余很多伤害,让夏余痛苦到无法面对。
对你们来说,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比我值得,只要不是跟我在一起,夏余选择谁你们都不会干涉。”
夏津嗤笑了一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但陆昭又说,“可夏余顺过你的心意,跟许詹结了婚,这段婚姻幸福吗?”
夏津脸色冷了下来。
陆昭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这段婚姻我不能去评价,许詹也许是个好人,但不是他的爱人。”
陆昭说,“夏余就算有一天再跟别的人恋爱,也许能修成正果,也许会再受一次伤害,这件事谁也无法保证。”
夏津忍不住讽刺道,“跟你就不会吗?”
“我不会,虽然我知道你不相信,”
陆昭说,“但是在夏余的追求者里,我的风险性一定是相对低的,我失去过他,我被自己的后悔折磨崩溃过,我也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我清楚地知道我爱他,知道他对我有多珍贵。
我给夏余的那份婚前协议,我知道他不在意,他随性又浪漫,对金钱不屑一顾,但我想你能明白,这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我那份协议是发自内心,想跟他白头偕老,如果有一天夏余想离开我,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最重要的是,”
陆昭说到这句的时候,声音陡然柔软下来,像是想起了让他心醉的某刻。
“起码现在,夏余确实爱我。
我没有以此为筹码的意思,但我知道以你对夏余的疼爱,你希望他还是能与一个相爱的人度过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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