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们回了那个熟悉的小县城。
坐在一家学生时代常去的小店,吃着最朴素不过的米线。
“我前天梦到了我爸妈和我哥,”
吃到一半,凌潭突然开口道,“我梦见他们三个开开心心地吃晚饭。”
樊盛拿筷子的手一顿,闻言抬头,然后轻叹一声:“你还是没走出来。”
“不是走不出来,是忘不掉,”
凌潭挑着碗中剔透的米线,却一口也没放进嘴里,“为了自己的梦想抛下整个家不管,不就是自私吗?”
“一个梦而已,你又钻牛角尖了。
生死有命,你抓不住的,何苦折磨自己。”
樊盛把筷子撂下,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没有折磨自己,但是我的错不应该被原谅。”
樊盛反问道:“你有什么错?”
“......”
凌潭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有点发蔫,拿起筷子继续开始吃,良久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樊盛觉得自己要发火了:“你跟我说哪门子对不起?”
凌潭只埋下头吃吃吃,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一时间只能听见店里来来回回循环播放着的歌曲。
“扛下了梦想,要毅然决然去流浪。”
他轻轻随着歌曲的节奏哼道。
又侧耳听了一会儿,凌潭突然间很是感慨:“我想起我刚到北方时,除了不习惯还是不习惯。
穆安的冬天那么冷,我只能躲在宿舍里,在暖气片上焐手。”
樊盛笑着说:“可不是吗。
我学医那几年,外面飘着大雪,我在实验楼和图书馆之间来回跑,跑的袜子都湿透了。”
“你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吧,还偏偏碰上个也看我不顺眼的死对头。
天天跟我对着干。”
凌潭道,“话说,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看不惯卫重霄吗?”
“怎么?”
“那时候太年轻气盛,就觉得世界不公平。
我花了那么大力气,闹到快要众叛亲离,他却轻而易举地拥有了我期盼至极的人生。”
“你想啊,出身飞行世家,爹是业界出名的老一代飞行员,一辈子零事故,德高望重。
又从小就接触了航空领域,航校时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所有人都说这个孩子必定子承父业,将来成为一个优秀的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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