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若赶出来的狐狸背着背篓,又是挠门又是嚎叫的,闹了半天,都没有等来里头的人开门,便打算蹲坐在那儿死守。
这世风日下,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让陌生男人画春宫图呢?!
他气哼哼的磨着牙,咯吱吱,咯吱吱,直听得背篓里的黑蛇都浑身发憷,但碍于被明若封住了嘴,他只能伸出尾巴来,在狐狸的后脑勺上一顿抽打。
叫什么,叫什么,不过是个雌兽罢了。
若不是被她的法术禁锢着,他早趁着这个机会逃了,锦月那个大魔头的徒弟有什么好?这狐狸怕不是脑子不正常吧?
正当俩妖又要打起来时,半空忽然泼下来了一兜头的酒,狐狸甩着脑袋,骂人的怒吼都冲到了喉头。
忽得,熟悉的绛紫色衣裙,连同头顶上响起的慵懒声线,一道落了下来。
“哟,这不是我们家小朝岁吗?怎么变回狐狸了?啧啧啧,这可怜见儿。”
那姿容绝色的女子瞧着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施薄脂,唇点绛色,歪盘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只古朴的金簪,耳朵上坠着豆大的两颗翠玉珠。
她蹲下身来,勾起朝岁的下巴左右端看,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半眯起来,丝毫看不出怜悯,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呦!
咱们的小龙王也在啊?”
她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伸手扶住背篓的边框,像街市上挑拣渔获的买菜大娘似的,抖落了几下。
“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女子掩唇笑着站起了身子,朝着紧闭的房门又瞥了一眼,才提着酒坛子,低头冲发怔的狐狸道:“等在这儿有什么用啊,像个绿毛王八似的,丢我们狐狸的脸。
想变回人形,就跟我走吧。”
花楼最高处的雅间里,一堆歪躺着的男男女女纠缠着,淫靡之声此起彼伏。
已经变回人形的朝岁跪坐在一处临溪的窗口前,一双眼睛直盯着靠坐在窗口仰头喝酒的紫衣女人,半点也不敢瞟向别处。
“老祖宗是说,这蛇真的是龙王?”
“都说了几遍了,叫我阿紫。”
女人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他父亲是南海龙王的叁皇子,勉勉强强算个龙子龙孙,他在岭南还有封地呢,不过要等到他化龙的那天才能受封。”
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从衣裙里垂下半条光洁的腿来,轻踹着那背篓,玩了起来。
“这傻子在岭南被一群妖祟骗着,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仙君,结果遇上锦月,每次眼看着要历劫都被搅黄了,才从岭南逃出去的。
算算日子,也快到他化龙的时候了,没想到又遇上了锦月的徒弟,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太过激动,一下子将那背篓踹倒了,黑蛇立刻游了出来想往外逃,但还没跑出去半寸,又被一股空气捏着丢回到了背篓里。
朝岁扫了那蛇一眼,诚如阿紫所言,他是个傻子。
岭南一带的妖祟因他有龙族的血统,利用他,散瘴母围聚封地,做尽坏事,锦月真人为了不让岭南真的成为他的封地,故而有意阻他历劫,这一切听着十分合理。
但若仔细去想,近千年来,他一直周而复始的被人捧到虚幻的高处,再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又有点可怜。
“小朝岁啊,我把你叫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可怜他的。”
毕竟你等会可是会比他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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