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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便没再多说什么,放他回去了。
而这时已经分到工作服的犯人们再看冉启明的眼神就变得与刚刚不一样了。
尤其是监狱长亲自把冉启明叫走,虽然站得远,但监狱长刚刚望着冉启明流露出那一脸讨好的笑容,别以为犯人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般的犯人别说让监狱长露出讨好的笑容了,就是能令监狱长多看一眼,那也是罪大恶极的要犯了。
所以——
犯人们低头看着手里这件隔热服,心情复杂。
每天监狱的卡车都拉着犯人们从‘沙漠储能’项目的建筑群路过,他们自然能认出来手里这件衣服跟储能公司的员工工作服除了颜色不同之外,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件衣服一被送来,监狱长就单独把冉启明给叫到一旁,好言好语地不知聊了什么,这令他们很难不联想到二者之间的联系。
所以,那老东西之前说得难道都是真的吗?
——他的儿子难不成还真是‘储能项目’的老板吗?这老家伙难不成也真如他所说是心甘情愿来服刑,就为了赎罪吗?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他们今天在卡车上干的事,不就相当于是集体欺负了大佬的爸爸?这要是被监狱长知道了,以监狱长那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性格,恐怕为了讨好冉启明的儿子,很可能会重罚他们这些人,然后再到冉启明儿子面前邀功吧?
这可不行啊!
心思贼多的犯人们立刻坐不住了。
所有今天在卡车上参与了围殴冉启明的犯人全部都在拿到衣服的第一时间就自动自发地帮冉启明干起了活——哪怕这个时候,冉启明还在和监狱长说话,人都没有回来。
一群犯人向冉启明分到的劳作区域冲了过去,两三人一起扛起了被冉启明扔在地上的第十七棵树苗,更多的人开始在黄沙遍地的土地里卖力地挖坑,还有更多的人从水车上一桶一桶往这边运水。
冉启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早上在卡车里欺负过他的那些犯人们,此刻正在他分配到的种植区里干得热火朝天。
冉启明的戒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帮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抢了他的活是想要干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外场边,皱眉看了一会儿,见一个瘦小的青年扛着一桶水从他面前经过,他立刻一把拉住了那个人,压低声音问:“你要是不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把监狱长叫过来!”
这瘦小的犯人看来是之前没少私下和冉启明打交道,清楚冉启明说到做到的性格,闻言就连连摆手说:“别别别!
千万别叫他!
我们只是在帮你干活,头儿说了,都算你的!”
冉启明皱眉。
他心中冷笑,暗道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冉启明一点儿都不相信,瘦小青年连忙回头喊了一个人的名字,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这边望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壮留着光头的中年男子光脚踩在黄沙上,来到冉启明面前。
瘦小青年连忙说:“头儿,冉启明不相信我们是在帮他。”
冉启明昂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壮的光头,回想起他今天在卡车里摁着自己头的那股狠劲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人会好心帮自己?
光头显然也知道冉启明在顾虑什么,他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想挤出一个笑,可惜穷凶极恶了太多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别人,最终笑没挤出来,挤出来的表情依旧是一脸凶恶,他似乎也放弃了,就直接说:“早晨在车里是我们不对,现在帮你种树,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怎么样?”
冉启明可是很聪明的,他略一想就明白了光头的用意。
只是没想到像光头这种人也有畏惧权势的时候,不过有人帮他种树总好过一个人留在沙漠里加班,他便点点头同意了,还说了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光头看了他一眼,没言语。
冉启明以为他是默认了,却没想到,从这天开始,光头和他那帮小弟就像赖上了冉启明似得,只要出来种树,他们就自动站到了冉启明身后。
甚至,在监狱里这些人也一改往日对冉启明的称呼,不再喊他‘疯老头’而是开始叫他“老爹”
。
‘老爹’这个称呼又勾起了冉启明太多的回忆。
那也是在这样一个如被□□的空间里,一群苦命的乞丐拼命想要活下去,拼命想要为自己制造出更多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才渐渐产生的称呼。
但是,如今对冉启明来说,‘老爹’这个称呼已经有了不同的意义,所以在他赎清罪恶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再来玷污这个神圣的称呼。
于是,冉启明就对光头那些人说:“你们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叫我老头子或者随便什么,就是不能叫我‘老爹’或‘父亲’这类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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