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优雅,步履从容。
但是成元五年的他,又是如何绝望无助?
“一言之失。”
苗耘之走过来,抬起他的右臂仔细打量,半晌又叹了句,“一言之失啊。”
第一秋收回右臂,放下衣袖,道:“从此,今上以我等血液供养自身,自以为觅得长生之术,更加恋栈权位。
每年耗费大量钱款,炼制长生丹。
我兄弟姐妹一百八十余人,王朝百余年山河不宁,前辈一句话便就此揭过了。”
苗耘之长叹一声,道:“今日你来,是要老夫治愈你这血毒?”
他又抬起第一秋的手臂,仔细看了一阵,道,“你且入内。”
不料第一秋却轻撩衣摆,双膝触地,拱手拜道:“晚辈此来,确实想求前辈一件事。”
他以额触地,郑重叩拜苗耘之:“吾友黄壤身中盘魂定骨针,求前辈解救!”
啊……他竟然真是为自己求医。
黄壤看见他跪在荒草碎石里,忽有一种伊人恩重,无以回报的感觉。
这……是为何?她绞尽脑汁,真的想不起二人之间到底有何瓜葛。
一百余年前的一次求亲,她拒绝得不留余地。
从此以后,两人再无交集。
如今他苦心求医,却不为解去自己身上蛇毒,反而相助一陌路女子。
若说为了旧情,未免也太过荒唐。
真是令人不解。
苗耘之显然也愣住。
他的目光落在黄壤身上,黄壤也注视着他。
黄壤当然想被治愈,想得疯了心。
可是第一秋难道不想解除血毒之苦吗?
自己又哪里值得他这么做?
“先进来吧。”
苗耘之转身,头前领路。
第一秋这才起身,他拍去衣上尘土,重又推起黄壤,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他在身后,黄壤看不见他的脸。
她只知道,成元五年,她拒绝了第一秋的求亲,于初冬时节嫁给谢红尘,成为仙门第一宗的宗主夫人。
而那一年的第一秋,被注入虺蛇之血,眼睁睁地看自己兄弟姐妹一一惨死在眼前。
当时的少年,已经模糊成一个影子。
黄壤甚至记不清那时候他的脸。
而百年之后,他在旧人面前提及前事,却是如此这般的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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