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你!”
夏侯潋拉着他的腕子,道,“你要不要命了你!
这事儿这么冒险,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我自己能办成,你安心养你的伤,别管我的事儿!”
沈玦甩开夏侯潋,扭头就走。
夏侯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叫什么话儿!
你不把我当兄弟,不要我帮忙,那你让我留下来干什么,当花瓶,当摆设,看着好看么?”
沈玦听了,愣了一会儿。
他们是兄弟还是主仆,沈玦自己也说不清,他好像从来没把夏侯潋当过兄弟,却也没把他当过仆人。
夏侯潋这个人,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
沈玦想不明白,心烦意乱,怕他继续再问下去,连忙道:“谁给你的脸?我们是同一个爹还是同一个娘,你是我兄弟?”
夏侯潋一怔,停了步原地待了半晌,对啊,沈玦从来没说过把他当兄弟来着,都是他自作多情。
想了半天,自己也觉得好笑,抬头一看,沈玦已经走远了,忙跑过去,道:“不当兄弟就算了,那你不能去杀人!”
“凭什么?你能我就不能?”
沈玦正胡思乱想,又听得夏侯潋说道:“你不一样!”
他声音发涩,“你拿笔杆子的手,怎么能沾上血?”
一句话,平平无奇,却像一把利刃,把沈玦心头结了疤的伤口鲜血淋漓地剖开。
拿笔杆子的手?这几个字在沈玦耳边回旋,捧着夏衣的双手蓦然收紧,在衣服上攥出深深的褶皱。
他已经多久没碰过笔了?他一个太监,连笔墨的份例都没有,入宫以来,他摸过扫把,倒过夜壶,洗过衣服,就是没有拿过笔杆子。
真是可笑,沈玦想,夏侯潋真是个白痴,他以为自己还能再回到从前么?
“夏侯潋,谢惊澜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沈玦,”
沈玦慢慢道,苍白的脸上秋霜一般漠然,“沈玦是个太监,是奴婢,是主子养的狗。
拿什么笔杆子呢?”
“你!”
夏侯潋一阵心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哽了半天,才艰难地说道,“少爷,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个刺客,如今背的命债掐指一数也有两三桩了,再多几桩也没什么。
以后你要杀什么人,只管交给我,我帮你。
欺你之人,我帮你杀,侮你之贼,我帮你斩!”
“哪有什么不一样?”
沈玦笑得嘲讽,“拿笔杆子就和拿刀不一样么?你太天真了,夏侯潋。
挟刀在手,可夺一人之命;重权在握,可灭一家之门;更遑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笔墨印玺,才是这世间最脏臭的东西!
你以为你们刺客背的命债最多吗?不,最该下地狱的人是坐在奉先殿的宝座上,享受万民朝拜的那个人!”
“我、我知道,可是……”
夏侯潋嘴笨,脑子里一团乱,抓耳挠腮了半天,不知要如何说。
“你无非就是不想我走上这条路罢了,对不对?”
沈玦淡淡问道。
“对,没错!”
天子怎么样夏侯潋一点也不想管,他只知道谢惊澜说过,阉党在时,他退居州县,阉乱平复,他匡扶社稷,沈玦怎么能成为谢惊澜口中的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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