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承州是自己的噩梦,一辈子也不愿去想起了。
她有点迷乱的抬起眼睛,建彰正望着她,眼里只有悔恨与痛楚。
她神色有点恍惚,可是她定了定神,说:“我并不怪你。”
他站在那里不动弹,声音依旧轻微:“可是我怪我自己……”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扭过头去:“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他又叫了一声:“静琬。”
她说:“是我自己不好,怎么能够怪你。”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虽然她离他这样近,可是又如此的遥不可及。
她说了这样一句话,自己立刻又后悔了,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是有几分悲哀的望着他。
他想起她小时候闯了祸,或是受了什么委屈,都是这个样子,心下一软,仿佛有温软的泪要涌上来,只是勉力忍住。
她往前走了一步,他伸出手来,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了,她也不要想了,再想下去,她真的会发了狂。
她是回来了,她是要过回自己的生活了。
她扑入他的怀抱里去,就像是害怕某样未知的东西。
她要他的安稳,要他给她一贯的熟悉,他身上有最熟悉的烟草香气,可是没有那种夹杂其间极淡的硝味。
她不能再想下去,再想她会害怕,她仰起脸来,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也含着眼泪,她明明知道是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去与他的过往,可是只是绝望的固执。
她一定要和原来一样,她一定要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他紧紧搂着她,仿佛搂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没有想到轻易可以获得她的原谅,她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软弱得像是没有了任何气力。
他心里隐约有丝害怕,害怕这一切来得太容易,竟不像是真的一样。
他以为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可是她现在就在他怀里。
他紧紧搂着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存在,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僵,或者因为仍旧在生他的气,他叹息着吻在她的发上:“静琬……对不起……”
她神色恍惚,心底撕裂的那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她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她要的,只是自己应该有的安逸人生。
他必会尽其所能的对她好,她也会,对他好,然后忘了一切芥蒂,忘了承州,忘了曾经硬生生搅乱她生命的一切。
乾平七八月间,暑热甚酷,静琬虽然贪睡,但夏日昼长,十点多钟的样子,已经是艳阳高照,满院的花木扶疏,郁郁葱葱,她起的既迟,就没有吃早饭,拿了块蛋糕,一边吃,一边就看今天的西文报纸。
报纸上还在分析承颖在郑家屯的冲突,说道两军的布防与实力,外国政府从中斡旋……她看到“承军”
二字,就不觉生了一种烦躁,将报纸扔开到一旁,尹太太见她看报纸,于是问:“报上说什么,是要打仗了吗?”
她说:“还不是那几句话,那个外国的军事分析家说,虽然局势十分紧张,但估计近期不会打起来。”
尹太太说:“那就好,一打仗总是兵荒马乱,叫人心里不安。”
又说:“你不是和建彰要去逛公园,怎么到现在还不出门?”
静琬看了看钟,说:“是去明明轩吃大菜,反正公园隔几天就在逛,和自家花园一样了,还有什么意思。”
明明轩是乾山公园内的一间西餐馆子,十分的有名,静琬一直喜欢那里的桃子冻,所以建彰与她久不久就要约在明明轩。
她十一点才出门去,到了公园里,已经是快十二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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