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嗤地笑了声,“你也太不见外了,怎么着,瞧我像个爱玉成的人?你认识我认识得晚了,早年我可是后海阎王,扒开两眼尽知道茬架,谁敢劝,我连他一块儿勺2上。
这几年岁数上去啦,人也没那么急进了,就让你觉得我好打发了?”
“我没那意思……”
她扭着手指头说,“我就是觉得您心眼儿好,面上看着挺厉害,其实您心地善良,怎么能和人打架呢!”
七爷别过脸道:“甭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套。
打架我也挑人,我是亲王,不能逮谁跟谁打,自降身份不是。
我专挑王侯,那些个郡王贝勒啊,看见我就躲,惹爷不高兴了,抓着老三照样一顿痛揍……”
他转回眼来看他,“树儿啊,我哪点不好,你不挑我?十二爷他耳朵听不见,你有什么悄悄话,说起来多费劲呐,你不好好想想?”
她低着头说:“十二爷他能看,我对着他说,他都明白。”
“就靠这个?这个不靠谱。
万一哪天他连眼睛都不好使了,你和他还剩下什么?”
她沉默了下,长长一叹:“如果真这样,我就用不着说话了,省事儿。
其实我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只要他能说我能听,就行了。”
七爷五味杂陈,“你傻吧,有这么喜欢他?又聋又哑也喜欢?”
有些感情说不清楚,别人瞧着不好的地方,她通通都喜欢。
十二爷在她眼里无可挑剔,听力上的残疾非但没给他打折扣,反而更让她心疼。
两个人相处,光是爱得死去活来不得长久,总要有个地方触动你,你把他放在心上,一放就是一辈子。
七爷这儿呢,绝大部分是因为一时兴起,等兴头过了撂开手,没准儿连她叫什么都忘了。
所以现在尽量周旋,也别拿话伤他,毕竟对你有好感,虽然盲目了点儿,算不上罪过。
“哪天您遇上这样一个人,您就知道了。”
她笑了笑,“我喜欢十二爷,感激七爷,您二位对我来说都是要紧的人,但是搁的地方不同,十二爷在心上,您在脑子里。”
凭什么呢,凭什么老十二就得在心上?脑子里算什么呀,他惦记祸害谁也在脑子里琢磨,那儿地方大了,谁都能进去。
心就不同了,只能装一个,偏偏装的不是他。
他不服气,眯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没遇上那个人?你说老十二好,眼下我把你关我屋里了,你喊破嗓子他都听不见,也不能赶来救你,哪点好?”
摆在台面上说,确实是个不足之处,可是一旦认定了,似乎都不成问题了。
她喃喃说:“我就觉得他好,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
七爷恨得牙根痒痒,就是好?真出了事儿,看看还有什么好的!
他微错着牙,计上心来,一拍桌子说:“我想明白了,回头我找他决斗去,三局两胜,谁赢谁得你,这主意公平不公平?”
定宜皱了皱眉,“您这是何必呢,您瞧您跑两步都腿颤身摇……”
他不以为然,“你别小看我,我打架从来没输过。
你瞧我眉毛上有个旋,这个旋可厉害,关二爷也有,大将之才啊!”
她不大相信,头顶上双旋单旋知道,没听说过眉毛里长旋的。
七爷看她神色,适时凑过去往眉毛上指,“不信?不信来瞧,长得可周正啦,”
她就是个缺心眼儿,真伸脖子去看,没想到七爷使计,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嘴里还嘲笑呢,“可逮着你了,这下看你往哪儿逃!”
定宜大惊失色,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七爷这人逗趣,她从来没觉得他危险,直到落进他手里了才知道害怕。
往后挫着不愿意挪步,他劲儿大,掐着她的胳膊朝里间拖,就像拖个捡来的米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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