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眼,开道的长随挑着灯笼,照亮他俊秀的面孔,他古怪地扯了下嘴角,“这不是正往前走呢么。”
让玉惊恐万状,“他睁眼说瞎话,还是遇着鬼打墙了?”
颂银心里明白,这血祖宗刚才那席话被人听见了,人家下手作弄呢!
他们在外,容实也好,轿夫也好,心里有数。
她们装在轿子里头,跟填了炉膛的山芋似的,怎么翻滚全由人了。
这么下去不行,非给转吐了不可。
她说停轿,“这里离补儿胡同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敢劳烦二爷。”
容实皮笑肉不笑的,,一双眼睛晶亮,“那不行,我奉命送妹妹们回府,没到台阶下就算我失职。
两位妹妹还是安坐吧,前边就快到了。”
让玉喊起来,“到什么?就地打转,把我们当空竹,抖着我们玩儿是怎么的?”
颂银在她腿上拍了一下子,让她别出声了,才结亲,撕破了脸好瞧么?她耐下性子来,扶着轿门说:“想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啦,二爷停一停再走吧!
要不这么的,我指路,照着我说的方向走。”
他倒没意见,说成啊,“二姑娘让停我们就停下,让走就走,全靠您发话。”
他八成以为她会费尽心思把他们往补儿胡同引,到时候好继续装糊涂。
既这么就没什么可客气的了,颂银请他们调头,再指使他们顺着大道往前,果然那帮轿夫脸上浮起了意外之色。
她倒笑起来,不是被鬼迷了眼吗,真要迷了,那就折返,有能耐重回容府,自有容大学士收拾他儿子。
这时候不知哪家的狗叫了一声,前面提灯的长随太机灵了,瞅准时机打了个喷嚏,如梦初醒似的咦了声,“走了这么长时候,怎么才到这儿呀?爷,咱们走错道儿了!”
然后张罗起来,牵着容实的马缰往镶黄旗赶,就这么无形中替他主子解了围。
“我就知道这容二没安好心!”
让玉嘟嘟囔囔说,“亏我还夸他呢!”
气得颂银直喘大气,“你还说?”
让玉明白厉害了,伸伸舌头再没吭声。
等到了佟府门前容实先行下马,上前给她们打帘,温润的面孔掩在漳绒帘子后头,很难把刚才的际遇和他联系在一起。
他的一举一动十分谨慎有礼,“请妹妹们下轿。”
颂银对他纳了个福,与他错身而过时听见他低低一笑,“前儿王爷和我说起你,他老人家也碰一鼻子灰,妹妹好厉害的手段。”
这么说来是有意刁难她了?颂银也不焦躁,低眉顺眼地说:“王爷太瞧得起我了,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慢待了主子。
烦二爷在王爷跟前替我美言几句,我拙非我愿,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我拙非我愿前边还有一句,汝巧非汝能。
容实沉眼打量她,这丫头言语上半句也不吃亏,这么不哼不哈又被她扳回一城,挺有意思。
而颂银这厢呢,自觉和容实结下了梁子,面上虽和煦,心底不知捅了他几百个窟窿,以至于后来她在紫禁城行走,也大有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容家老太太、太太那里请安去过几回,但因为只是尸骨亲,当时热络一阵儿,毕竟没有中间的纽带维系着,渐走渐远,渐渐十分生疏了。
作者有话要说: 1炮仗。
2亦称“全福人”
,即上有公婆、下有子、丈夫在世者。
3英雄、勇士,满洲传统封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