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银站在一旁笑着应承,她就像个活动的词典,问什么都能娓娓道来。
可到最后还是撑不住了,一阵热一阵冷涌上来,她踉跄了下,跌在了太后的圈椅旁。
众人哗然,太后惊道:“怎么了,才刚还好好的。”
陆润忙上来扶她,探她的额头,烫得炙手。
他回禀上去:“想是受了风寒,叫太医瞧瞧,吃两剂药就没事的,”
皇帝直起了身子,想站起来,重又坐了回去。
太后感慨着,“难为她,身上不好还陪着站了这半天。
眼下宫里事忙,她一个人照应不过来了,怎么能不累着!”
皇帝冲陆润摆手,“你带她下去,传人好好瞧瞧。”
心里自然知道原因,昨天吓着她了,她今天还能来,可见有多硬气。
陆润呵腰道是,把她搀到门外,见她实在走不动了,绕道堆秀山后,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她脸色惨白,他心里急得厉害,从御花园到内务府那么长一段路,没有假他人之手。
出内右门的时候大声疾呼,叫人上太医院请太医,低头看她,她靠在他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轻轻唤她,“颂银,你听见我说话吗?”
她唔了声,中气不足,猫叫似的。
“就快到了,瞧了太医就好了。”
他送她回值房,安置她躺下,倒了热茶给她喝,寸步不离左右。
她歇了会儿,似乎好些了,勉强道:“不必看诊,就是累着了。”
说着抽泣起来,“我是……太累了。”
陆润上前,蹲在她面前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她泪眼婆娑望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没什么,就是累,想回家。”
他却料定她有事,否则她这样的脾气,绝不会说出想回家之类的话。
他如今当上了掌印,御前未必要他亲自侍候,但皇帝的动静他还是知道的。
昨晚上圣驾出了乾清宫,没有人跟着,想是来找她了。
大夜里的,能有什么好事!
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会屈服,所以必然是起了冲突。
他蹲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心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表述的矛盾感情,皇帝曾是他的恩人,如今又是他的主子,他一向敬重他,对他没有半点的不尊重和违逆。
颂银呢,是他偷偷爱着的人,她有个长短,对他来说有如切身的损害,会激起他反抗的欲望。
这两个人的冲突让他为难,他帮着谁都不好,只是私心作祟,到底还是偏向她的。
“回头叫人加固门闩,夜里有人叫门,要不是后宫出了岔子,万万不要开门。
他好歹是个皇帝,绝拉不下脸闹起来,闭门羹吃了就吃了,不会怎么样的。”
他说着,又蹙了眉,“只是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
咱们都在人手心里攥着,蹦断了腿也跳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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