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六七年过去了,愈发的出挑。
就是那种浓淡相宜的美,不打扮时荣华浅驻,然而一妆点,又是别样鲜焕的光彩。
她自己倒不觉察,性子有点慢的人,对什么都迟迟的。
尤其到了太学,很少在梳妆上花心思。
又未及笄,总是一头丱发低垂。
床头的海兽葡萄镜长远没擦了,边缘起了锈迹,临走才托师兄带到首饰铺子重新打磨。
好在年后有指望,等上了头,要打扮也有名目了。
否则总感到不好意思,半大的丫头,太入时了免不了落个俗丽的名儿。
三叔父家的玄生视线飘忽忽落在半空中,莫名其妙蹦出来一句,“还不如在闺里念念佛入了道,心生莲花,不染尘埃。”
另四个人面面相觑,大邺尚佛,从她们的名字里就能窥出一斑。
只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太过痴迷佛法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琴棋书画也可以琢磨琢磨,做什么非要参禅悟道真要四大皆空了,日日青灯古佛,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弥生笑道,又转脸问莲生,“年下佛生可有消息么”
莲生摇摇头,压低声道,“你是知道的,你母亲不待见她。
眼下嫁得又不得意,我料着,心里怎一个恨字了得只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还惦记娘家的好处呢”
弥生怅惘不已,果然生在望族,待遇也分几等几样。
因为一直很喜欢佛生,她只顾着替她惋惜。
她明白父亲这样做的用意,不过借此巩固与慕容氏的关系,好为后面入官的谢家子弟铺路。
四大家族中只有他愿意将女儿嫁给残废,这是多大的忠心他在向神宗皇帝示好的同时,把佛生当做贡品祭献了出去。
少年人的想法总是很单纯,简单的爱憎分明。
但到后来,走得越远越懂得,政治斗争中有个好结局,已经是稀有的幸运。
肃杀与权势相伴,反倒是一开始就远离风暴,才是实实在在的福气。
道生很是不屑,她素来看不惯佛生那副天下人都欠了她的模样。
嘲讪一哼,话里也带了轻蔑的味道,“我实话实说,你们别呲达我。
佛生本就是妾室养的,出身上差了好大一程子。
康穆殿下不过是瘸子,又不是傻子。
要不是有疾,哪里轮得到她去做配她如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倒好笑了,莫非她不嫁王爷,却愿嫁个贫民只怕届时又另有说辞,怨恨将她贱配了,不拿她当人看。
谢家生女为后,到天到地也没把庶女算在里头。
她人不大,心倒不小。
莫非还指着往上爬,想要一步登天么”
这话不无道理,一个曾经战功赫赫的王,即便受伤残疾了,仍旧是不可小觑的贵胄。
佛生嫁了他,哪里就能辱没了呢
昙生知道弥生维护姐姐,怕道生没头没脑这一通伤了姊妹和气,忙打岔道,“她过门三年了,我料着该有子嗣了吧可惜没有书信来往,高阳的情形也不得而知。”
不知怎么,众人都怏怏缄默下来。
莲生和玄生凑在一块儿议论初七互赠华胜的老理儿,弥生从屏风的缝隙朝外看,奇道,“诸位阿兄都在,唯独缺了四兄。”
她回头问,“人哪里去了”
众人满脸无奈,“不知又在哪里醉生梦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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