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坐定了才回想想,怎么没有适时道个谢,倒像是心照不宣的小动作似的。
弥生从窗口看着他上了前面一辆车,几位小嫂子也陆续登上各自的辇,车队缓缓行进起来。
雪比先头小了点,风也停了。
檐角铜铃摇曳,清脆的铃声在琉璃世界里回荡,愈发显得旷远悠扬。
山水都被覆盖住了,路旁蒿草倾斜,只露出顶上半截枯黄。
车辙叠着车辙,围子刮过去的时候,簌簌蹭落了草间大片的雪。
沛夫人把
手炉塞给她,在她脸上抚了抚,“这两天倒难为你了,起得早,看着脸色不大好。”
大嫂子探过来看看,“我瞧眼睛有些儿肿,想是昨儿在梨园外头等久了。
这么冷的天,做什么亲自候着叫个小子留意,宴罢了去通传你就好了。
我听说殿下昨日吃醉了,可难为你么”
她摇摇头道,“没有。
不算醉,不过有些糊涂罢了。”
沛夫人笑笑,“都说九殿下是如玉君子,我看着也是的。
严厉是严厉,倒一点不拿架子。
对学生是该厉害些,玉不琢不成器,何况像我们细幺这样的你父亲那日回了后院还说,说你大了,在夫子面前知道克己收敛。
当初送你去邺城还万般不甘愿,如今看看成效,又反过来夸这个决定下得好呢”
嫂嫂们赔笑,“咱们大邺开国以来,还没有过进太学读书的女子,细幺可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巾帼不让须眉,说出去也长脸子。”
“可不”
沛夫人道,“就是不知道将来姻缘落在哪里,回头见了青灯法师要好好求一求,请大师指点迷津。”
说话到了郊外,那宗圣寺在阳夏尽西头,出城再走三里路便到。
因为庙宇有了年头,香火较之别处都要旺盛。
逢年过节的时候更是了不得,各地朝圣的人都汇集起来。
还没到三道拱桥呢,就已经被车马挡住了去路,寸步难行。
沛夫人吩咐众人下车,看见乐陵王站在路边,忙撑着伞迎上去,无奈的欠身道,“委屈殿下了这地方常年是这样的,再往前马车过不去,只有靠两条腿走。”
慕容琤和煦一笑,“夫人客气了,佛门清净之地,原就该怀着崇敬虔诚的心。
若是代步到了门上,未免有些不尊重了。”
他踅过身往三眼桥上去,眼梢瞥见身边打伞的无夏被弥生替了下来。
他走得略快,她的碎步便蹒跚。
没法子只得放缓些,陪同那些妇人脚下蹭着,一路款款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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