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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神色凝重道:“我素来敬佩闻相为人,自是不会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来,雁大人可以放心。”
闻静思躺在床上,药已经喝下,也用茶水漱了口,可那苦涩之味从胃里弥漫出来,沁入了心里。
窗外夜雨纷纷,天边雷声隐隐,听在耳里,仿若天谴。
闻静思碾转反侧了大半夜,脑中异常烦乱,一会儿是父亲谆谆的教诲,一会儿是立下济世救民誓言年幼的自己,一会儿是温和亲善的少年宁王,一会儿是牵着自己的手说要共创太平盛世的帝王。
思绪繁杂间,竟也缓缓睡了过去。
即便睡着了,依然不见安稳,忽而梦到自己大腹便便地跪于祠堂,四周围着列祖列宗,口吐金鞭,鞭笞于自己身上。
忽而梦到父亲手执刑杖,棍棍都朝自己腹上砸来。
忽而梦到那深情的帝王站在自己眼前,冷冷地道:“男子生子,岂非怪物?”
闻静思脑中一声炸雷,悚然惊醒。
眼中是昏暗的帐顶,耳边雨声滂沱,思及梦中的事情,再也没有睡意。
静静地躺着,一手抚摸平坦的下腹,终是幽幽一叹,心忖道:“罢了罢了,我身为你的生父,总不能弃你不顾。
若能顺利生下,也好有个寄思。”
雁迟清晨来服侍闻静思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朝服正在洗漱。
雁迟见他双眼微红,知道他定是一夜未眠,不愿惹他尴尬,也就闭口不提昨夜之事。
趁闻静思转身,偷偷看了床上一眼,见床褥上并无血迹,心下才稍稍安定。
前段时日闻静思清晨总会脾胃不适,多半吃不下什么东西。
今日雁迟捧来粳米粥,红豆糕和一碟醋腌渍的萝卜,他胸中再是恶心,还是忍着将早膳吃了大半。
雁迟看那渐渐空下去的粥碗,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昨夜大雨倾盆,直下到凌晨,上朝前却停了。
闻静思怕车轿颠簸催发呕吐,便安步当车,与雁迟并肩走去皇宫。
雁迟送他从勤政门入宫,越过星云桥,在广贤殿门前停了脚步,看着闻静思整肃了衣帽,慢慢走向百官之首。
他的背脊直挺,身形清瘦,深紫色的朝服宽袍广袖,迎着晨风猎猎飞扬。
他的背影有一种晋魏独有的风流雅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沧桑。
雁迟看得心中酸涩难忍,只好收回目光,向远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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