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彭嫣为他宽衣,拧干帕子擦手擦脸。
王谦直愣愣躺着,按住彭嫣的手,神色恍惚地喃喃道:“嫣儿……嫣儿……”
“老爷……”
彭嫣放下床帐,上前看着王谦,目光柔情似水。
王谦呢喃道:“嫣儿……老爷……对不住你啊……这遭事情过了……可要、可要杀头的……”
彭嫣垂下眼:“老爷说什么呢,杨将军在,谁敢杀您的头呢?”
王谦脸上浮出个要哭不哭的酸涩表情:“就是他!
就是他……要杀我的头啊……他跟那位……我就是个替死鬼!
首贡……是要株连的……株连九族啊……”
说着说着,王谦一个三四十的汉子,竟把头一埋,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了没多久,发酒疯的劲儿过去了,王谦便睡着了。
彭嫣给人盖上被子,自去外间梳洗。
服侍她的贴身丫鬟进来,彭嫣坐在浴桶里,就着丫鬟的手心写了几个字,对她摆了摆手。
屋里的烛火都熄了,暗沉沉一片。
丫鬟拎着桶到偏门倒水,过了片阴影处停了停,四下一扫,低声快速说了话,便又神态自若地走了。
消息一层一层传出去,没几日便快马加鞭地到了京城。
“首贡?!”
信函啪地往桌子上一摔,萧乾脸色冷得掉冰渣,都气笑了:“真是毒计,好计!”
孙长逸看了萧乾一眼,为他倒了杯茶,“肖兄,气大伤身。”
萧乾压了压火气,喝了茶。
他们此时身在京城新开的饺子馆里,两侧的雅间都空着,为防有人偷听。
“听说南越的首贡月初便出了京城,”
孙长逸道,“按车队脚力,此时应是到了辽东,要入辽西了。
时间紧迫,肖兄可有对策?”
萧乾面色平静,挑眉道:“你有?”
孙长逸眼神一动,声音低缓:“上面那位有此一招,不外乎想逼南越皇帝入大晋请罪。
这已是等不得了,南越他势在必得。”
萧乾心头一紧,故作轻松道:“既如此,当初镇国将军兵临城下,打到了涔水河畔,为何不直入京城,反倒签了和约?”
孙长逸之前被萧乾忽悠,以为他失联多年,隐藏自身,并不知晓大晋错综复杂之事,便一半试探一半直言地冷笑道:“此事简单。
南越可以是任何人打下来的,但独独,不能是萧乾打下来的。”
是啊,此事如此简单,当初的自己为何看不懂呢?萧乾心里叹息。
或许并非不懂,只是毕竟兄弟手足二十余年,穿过一条裤子掏过一个鸟窝的交情,仍是不愿怀疑。
只可惜世事无常,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边可有人手,能在辽东拦下贡品车队?”
萧乾问道。
孙长逸摇头:“拦不下,也不能拦下。
况且,辽东无人可以信任,来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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