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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于处理现场的刑警,已按规章拦起警戒线,照明灯尽数亮起,灯光刺目,黑暗的地下空间霎时宛如白昼。
损毁的课桌、破旧的床铺,还有零星课本,地下室里每一件物品,都被射灯照得明亮清晰,甚至连灰尘都被蒙上了一层莹光。
而在整个空间的的尽头,是扇被关起的、赭色木门。
有警员找来万能钥匙,请示刑从连。
刑从连看了眼林辰,径自接过钥匙,走到黑色木门前。
开门,是很简单的事,钥匙插入锁眼,轻轻扭转,咔哒一声,门很便被打开了。
刑从连却觉得,好像世间很难有比这更艰难苦涩的事了。
血的味道,顺着门缝,飘散出来,
他的手,搭在门板上,又看了眼林辰,说:“我甚至要怀疑,你就是凶手。”
手电筒射出强光,照亮整个房间,里面的场景令人浑身战栗。
在狭小的工具房内堆放着数不清的工具,拖把、修剪花木的大剪、锄头、断裂的植物根茎,种种杂物相互堆叠,形成肮脏而浓重的黑色背景。
于燕青赤裸身体,蹲在墙角,她身上有数不清的细密伤口,鲜血喷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好像无数猩红蚯蚓正在攀爬,吸食了生命的所有热量。
而在她手边,是一把学生铅笔盒里常见的小刀,刀柄是浅蓝颜色,刀刃上满是凝固的鲜血。
饶是见惯凶案现场的警员,也有不少人受不了那样血腥的场面,现场很安静,落针可闻。
最先响起的,是快门的咔嚓声,闪光灯次第亮起,鉴证科警员蹲下身,拍摄不同角度的现场照片。
然后法医走入场,将于燕青放平,动作有说不出的缓慢庄重。
没有人说话。
就在于燕青躺下的刹那,她的僵硬的指缝里露下了一把细沙。
一把洁白的、细腻的,像无数蚜虫,蜂拥而出的沙。
刑从连一把抓住林辰,将人拖出地下室。
台风天总是很古怪,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低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坠落。
刑从连把林辰按在长椅上,身后是茂盛的香樟。
他从车子后备箱拿了矿泉水,塞到林辰手上,然后径自在一旁坐下。
作为刑警,他很清楚,能预知生死的,除了神明便只有凶手和知情者,但他又很确信,林辰并不是凶手,那么,问题出现了:林辰究竟在这些事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不是凶手。”
林辰拧开瓶盖,很认真又很坦然地说道。
很少有人能面对质疑,解释得如此直白。
“公园案发时,你在警察局,你当然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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