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在三日后的一个黄昏,秦之炎拿着一块润湿了米水的白绢,正在细细的擦拭着她干裂的嘴唇。
她明亮的眼睛突然就那么睁开了,就像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她突然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看着自己,唇角是淡淡暖暖的笑意。
帐外的风雪突然呼啦一声的倒卷了起来,牛皮帐子被吹的呜呜作响,秦之炎端过一旁的汤药,醇厚的声音温暖的像是四月天的湖水。
“依玛儿,吃药吧。”
青夏脑子晕晕的,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乖乖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喝下秦之炎亲自喂她的苦涩汤药。
大帐里那么静,就好像她还没有醒过来一样,只有帐外的风在呼啦啦的吹着,夕陽将牛皮帐子染成了金黄色,一切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卷。
秦之炎一边喂她吃药,一边细心的将她嘴角残留的黑色药汁擦拭干净,手指修长,带着一丝丝冰凉的触感。
吃过了药,秦之炎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材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素色锦袍,他的靴子是白色的鹿皮制成的,踩在温暖的毡子地毯上,轻轻的没有一丝声音。
他走到大帐中央的小几上,拿过一只朱漆红的食盒,打开盖子,热气就腾腾的冒了出来,这种食盒当初在南楚的时候青夏也曾见过,食盒下面的夹层是烧红的炭火,可以保持上面食物的热度。
“饿了吧。”
秦之炎笑着说道,然后从里面端出一样样精致的小菜,每样分量都不多,但是样式却很繁杂精细,没有荤腥,素色清淡,很适合大病初愈的病人。
秦之炎话音刚落,青夏的肚子就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三日未尽一滴米水,已经饿到了极致了。
任是青夏再是不拘小节,也不免淡淡的抿嘴笑了笑。
秦之炎笑容温暖,他垂下头,每夹起一样菜,就用眼神示意一下青夏,想知道她是不是爱吃,见青夏点头,就少少的喂她一点。
这一餐饭,青夏吃的很饱,刚想说吃不下了,秦之炎已经将食盒餐具收拾了起来。
他一定是从没做过这种事情的,但是他却做的十分好,不忙不乱,素衣广袖,一会的功夫就收拾干净。
做完了这一切,他端过来一只小铜盆,蒸汽白花花的冒了出来,洗干净一块脸巾,秦之炎拿着脸巾坐在床榻上,细细的为青夏擦拭着嘴角。
他的眼神宁静悠远,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温暖的脸巾带着热气柔软的抚在青夏的脸上,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放松。
水声哗哗的响着,秦之炎洗干净了脸巾,又拿起青夏被子里的手,她的手伤了很多处了,骨节处都破了皮,被上了药,现在已经好了五六分。
秦之炎小心的避过她的伤处,认真的擦了一遍。
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子,轻轻的抱住了青夏的肩,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样的好闻,带着让人心安的药香,胸膛还是那样宽广,好像是广袤的大海一样,有着潮湿温暖的温度,他的下巴很瘦,半仰着头,可是看得到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再往上就是薄薄的嘴唇和坚挺的鼻子,青夏微微仰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向上望着。
将青夏半抱起来,用软垫垫在她身后的床头上,然后让她可以舒服的靠坐在上面。
做完了这一切,秦之炎端起了脸盆,站起身来,对着青夏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别说太多话,累了就休息。”
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青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走出去,被帘子挡住,再也看不见为止。
“夏青!”
帘子突然一动,班布尔他们一众小子就冲了进来,连着在西川营中认识的几名少年,一并跑到青夏的床边,一个个红着眼睛,像是一群兔子。
能在大难不死之后看到他们,青夏只觉得心底顿时一阵欣喜,她笑望着班布尔和那克多众人,说道:“你们都来了。”
“夏青,”
班布尔半跪在床榻前,紧张的打量着青夏,眼睛红红的说道:“还好你没事,这几天秦人都不许我们靠近这里,把我们都担心死了。”
“夏青,他们没欺负你吧?”
那克多知道青夏是女人,一直在担心这件事,见那秦国主帅虽然长的一表人才斯斯文文,可是却仍旧放不下心来,连忙问道。
李显等人是刚才才被告之青夏是女人的事情,此刻见了青夏,一个个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
青夏笑着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你没事,有人可就惨了。”
班布尔突然接口说道,眼神亮亮的看着青夏,带着狐狸一般狡猾的笑意,“夏青,你让他进来吧,不然再站三天,他可能就长成石头了。”
青夏猛然转过头去,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班布尔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就朝着大帐的门口走去,巨大的希翼和紧张从心底升腾起来,青夏双眼死死的盯着大帐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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