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淡声道,“你的妹妹有了十岁,当能干些粗活,以后让她来我院子里伺候吧。”
这是一种恩典,也算是对秀华的拿捏。
秀华心知肚明,却是甘之如饴,“谢少夫人提携。”
宁晏乏累了,留下陈婶子处置此事,带着如霜与如月离开了。
秀华目送宁晏远去,又与陈婶子表忠心,“嬷嬷,我虽是人微言轻,但我心里谨记少夫人的恩情,将来待弟弟妹妹长大,我不必费心了,这条命给少夫人都是无怨的。”
陈婶子嗔她一眼,“好好过日子,莫要说胡话,倘若哪天生个小主子,更是你的造化。”
秀华脸红地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那头听闻宁晏如此处置,心中十分满意,全了体面,也不寒了下人的心,国公爷上了年纪是念旧之人,家里奴仆数百,不免杂有刁奴,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祖祖辈辈伺候了府中多年,他不希望把事情闹得难看。
私下对着弟弟就是一顿喝骂,不许他有下次。
次日秀华家里传出她病逝的消息,陈婶子又安排人给了些丧葬银子,五日后,又将秀华从侧门抬入三老爷的院子,葛氏不情不愿安置了一间厢房给她住着,从此改名春娇。
宁晏这厢回到容山堂,嫌恶三房的乌烟瘴气,愣是洗干净一身方才入了东次间,一眼瞥见窗下的炕上坐着一人,他穿着一件洗旧的苍青色袍子,手中卷着一册诗书,即便坐着,也难掩身上那岳峙渊渟的气息。
窗外雪花洋洋洒洒,寒气从琉璃窗映了进来,衬得他面如冷玉,
目光不期撞上他濯濯如水的眼神,宁晏微吃了一惊,
“爷,您何时回来的?”
燕翎没回她,伸手将她牵了过来,他手掌宽大能将她整个握住,放在掌心摩挲,“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是等了她一会了。
宁晏微怔,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他身旁,他右腿曲着,左腿折在身前,宁晏就仿佛是坐在他怀里似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红,只不过想起三房的事,心中又有不恁,三言两语将事情给说了。
燕翎听着也皱了皱眉,“父亲旁的都好,就是顾念着亲情。”
听这意思,换做是他便不会给三老爷好果子吃。
宁晏心里莫名舒坦了,“我原是要将人安置出去,我也乐意给她一份活计,她偏生不肯,父亲也不想落人口实,吩咐我将人纳进来,我只得如此。”
燕翎看得出来,宁晏有些不高兴,侧眸打量她,小妻子刚刚沐浴,面颊被熏得泛红,如诱人的果子,身上也弥漫出几分玫瑰香露的气息,顺着她面颊往后瞧,从他的角度,一眼看到了昨夜吮出的那个红痕,暗红沉淀,如一朵草莓嵌在她雪白的肌肤,
燕翎眼神蓦地一紧,忍不住将人往怀里一带,语气有几分低喃,“你为何不高兴?你告诉我,我帮你...”
他声音从未这么柔,哪怕是那种时候也不见他这样好生与她讲话。
宁晏就这么斜靠着他胸膛,有些发愣,慢慢的回过神来,眼神有几分冷清,“我不喜欢妾室...”
燕翎明白了,将她柔软的肩按在怀里,“我不会,你不用担心。”
宁晏神色未动,眼下这场婚姻是用夫妻责任在维系,待将来时日已久,他厌倦了她,遇见喜欢的女子,又不知是何等光景。
今日那秀华信誓旦旦要拴住三老爷的心,约束他不让他再祸害旁的姑娘。
宁晏脑海骤然涌现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
那燕翎的心呢。
她正靠在他胸膛那一处,隔着两层布料,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燕翎见宁晏盯着他胸口瞧,失笑道,“你看什么?”
宁晏眼睑微抬,撞上他漆黑如墨的瞳仁,那里平静如斯,深不见底,
她直起腰身,怡然而笑,“没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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