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了。
方思慎不禁翘起嘴角,笑了一会儿,又犯起愁来。
卫德礼的进修期限,说是一年,其实就到下个月耶诞节前,果然快要滚蛋了。
回想这一年来相识相交,确乎情谊匪浅。
要不是最后出乎意料的变故,这段跨国友谊当真可以长久保持下去。
无论如何,于情于理,都应该正式告个别,可是……
纠结一番,暂置脑后,埋头干活。
某个周六突然电话响,是卫德礼的号。
没有多想,立刻接了起来。
"
方,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我后天就要回国了。
"
方思慎这才惊觉距耶诞节竟已不足一星期,心中顿时怅然,当即应了一声:"
好。
"
还是约在"
潇潇楼"
,不出意料,洪鑫垚也在。
洪大少送了一幅八尺开的双面丝绣给洋鬼子当家教谢礼,展开来流金泄玉,灼灼一大片,折叠后却只有轻轻巧巧一小团,丝毫不占地方。
卫德礼尽管情绪低落,收到这份礼依然十分惊喜。
相比之下,方思慎的赠别礼则朴素内敛得多,是一套版画风格的梅兰竹菊藏书票,偶然在旧货市场淘到的佳品,颇具收藏价值。
卫德礼把藏书票捧在手中,觉得方思慎眼下的神态与这份礼物的特点相当一致:情真意切而又彬彬有礼。
他在最近两个月里认真构想了关于这段爱情的未来,终于反思到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多么轻率。
因为勇气不够,也就失了资格,临别面对爱人,心中感伤愧疚,言辞间几分凄然,几分怯意。
于是满场只剩下洪大少插科打诨,勉强炒热气氛。
又都不想太早结束,一顿饭硬撑着吃到酒冷羹残,杯盘狼藉。
方思慎不能喝,还试图阻止未成年人喝,未遂。
洪鑫垚自小练就的酒量,卫德礼伤心人别有怀抱,正须借酒浇愁,结果这俩你一盅我一杯,喝得感情直线上升。
有方思慎在场,要喝过头当然不可能。
三人就在楼前话别,方思慎和卫德礼一起往校内走,感觉一下子微妙地尴尬起来,默默并肩迈步,谁也没有出声。
洪鑫垚站在路边等出租,习惯性地回头望望,看见远远两个身影被路灯拉长,一直延伸到草丛后的黑暗里。
呆了呆,一阵冷风吹来,脑子冷不丁就清醒了。
"
擦!
"
在心里叱了自己一声,踮起脚尖迈开大步,借着昏黄的灯光,悄悄缀在后面。
走到留学生楼前花坛边,卫德礼停住脚步,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水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方思慎被他看得有些无措,开口打破这令人难堪的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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