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安静,没有别人,苏盏把准备好的花放好,又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红酒,沿着坟冢倒了一圈,重新蹲回墓前,说起了家常小话,她的声音柔软又细腻,轻轻回荡在墓园,像此刻的绵绵细雨,令人惆怅而又心安。
不多会儿,该说的说完了,苏盏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站起身,对着照片中笑靥如花的人儿说:“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沿着原路从墓园下来,盛千薇正坐在车里玩手机,见她上来,把手机一丢,坐直,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刚一见她就想问的那句话: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盛千薇大学毕业跟苏盏一起进了光特工作,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共事半年多,直到苏盏离开。
两个都还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又是部门里唯一的女孩子,没几天功夫就已经是手拉手逛街的情分了。
“三年前就剪了。”
苏盏不咸不淡地说。
她本就瘦,骨架又小,一米六六的标准身高,巴掌大的小圆脸,天生白,长得又美,皮肤细腻,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很乖巧,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以前长发及腰,不声不响的样子就像个听话的瓷娃娃。
如今剪了短发,三分干练七分女人味。
但举止间还是依稀能瞧见当年那个长发及腰少女的影子。
盛千薇一双眼惆怅地望着她,感慨道:“苏盏姐,你变了不少呢。”
苏盏正靠着副驾驶观望着车外的风景,听她这么一说,转回头看她一眼,又重新转回去,“人呐,总会变的,会长大,会老去。”
话里满怀对过去的无限唏嘘。
说这话的时候,车里正播着《往日时光》。
恰好是那句:“……手风琴声在飘荡,如今我们变了模样,为了生活天天奔忙,但是只要想起往日时光,你的眼睛就会发亮……”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很沉默,两个小姑娘,都安安静静坐在车里,各怀心思。
其实盛千薇不明白,他们当初那群人明明都那么好,那么张扬,那么坦荡那么潇洒。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苏盏姐走了。
老大变了。
“……如今我们变了模样,生命依然充满渴望,假如能够回到往日时光,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绵绵细雨忽然变成了倾盆大雨,苏盏收回视线,拍拍旁边小姑娘的脑袋,“嘿,想什么呢,还不走?”
盛千薇小心翼翼打量着她,见她面无异色,这才小声地说:“其实,我都看见了,那天队里给老大办退役酒会的时候,他把你按在洗手台上亲……”
苏盏沉默瞥她一眼。
在见盛千薇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建设,明知道会听见这两个字,可就这么直白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苏盏心里还是微微一震,要不是这么几年在外面锻炼得刀枪不入,只怕她此刻装得再冷淡回家还得柔肠寸断。
盛千薇忙罢着手解释:“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碰巧遇见的。”
其实那天,盛千薇是想借机表白来着,想表达自己对他这十年的仰慕之情,权当偶像的崇拜,她迷茫时的精神支柱,不巧,就撞见了那么香艳的一幕。
“……”
“我粉他十年,从没见过他这样。”
此时的盛千薇想来还有些激动,因为那种吻法真是霸道又深情,随后她又笑了下,“不管怎么说,跟那样一个人谈过恋爱,你这一生是不是值了?”
值吧。
谈过那么刺激的一场恋爱。
再往后,她无论遇上谁,都觉得索然无味,平平无奇。
忘不掉他,也爱不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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