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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瞬,他的心便又疼了,那种久违的孤家寡人的可悲又悄悄地爬了上来。
这种可悲,像是漫无边际肆意生长的青藤,紧紧裹住他的心,将疼痛一下子全部挤出来,让他无处遁形,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他沐浴在漫天碎金之下,周身渲染上薄薄的暖意,偏偏心底那一处阴暗至极,还冷。
那儿有着他最最不堪的一面,比如对某人无时无刻不在的肖想,而现在,那里又添了个伤口,无人知晓……
轻叹了一声,秋衡慢慢往回走。
“皇上”
,钱串儿在后头担忧地唤了一声,他伺候皇帝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位小祖宗的步履这么沉重。
前面那人低低“嗯”
了一声,算是回应,钱串儿才又斗胆问道:“皇上,您这是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摆驾芜香殿。”
——他得先去列祖列宗前谢罪。
芜香殿内依旧空寂,几排白烛,一众灵位,显得肃穆又庄严。
御前的人一贯留在外头,只有皇帝一个人走了进去。
看着面前列位先祖的圣容肖像,而他们也正透过画卷望着他。
“初苗,你虽年幼,但需时刻谨记做个明君,将来膝下若有了子嗣,还需是个好父亲,教他们兄友弟恭……”
这话是元兴帝临终前将他唤到病榻前交代的,言犹在耳。
那一年,秋衡懵懵懂懂,如今,回想起来,他自觉有愧。
十岁那年,他失去了父亲,如今他一十八岁,为偿还如儿的恩情,就这么亲手扼杀了尚未出世的子嗣,而这笔债,没有人能背负,除了他自己,并且,今生无处偿还……
而他欠下的那份救命恩情,到此,就算彻底了结了……
秋衡眼眶泛起潮湿之意,他撩起衣摆,跪在先祖前,正色拜了一拜。
在殿内呆了许久,皇帝才摆驾离开,此后又径直去了咸安宫。
关于如贵人和皇后之间的事,秋衡想到两条路。
一条就是他派人抹去所有的罪证,将黑的彻底变成白的,神不知鬼不觉,然后放任齐梓玉去查,最终,眼睁睁地看她白忙碌一场;而另外一条路,就是他自己去和梓玉坦诚整件事。
对于第一条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凭借梓玉的聪慧,怎会察觉不到他在背后捣鬼?届时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会恼羞成怒,梓玉现在已经对他不冷不热,素日里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到时候只会更糟……这种可怕的后果,皇帝十分清楚他不想要,他也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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