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一擦额角之汗,头稍稍垂了些,再开口时声音竟是有些抖,“皇上于京中下旨,六个月后行大婚之典,纳宁殿中为皇夫。”
狄风脑子里面嗡嗡两声,震得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晕,胸口一涨,热血朝上涌去,他一展拳,猛地上前扯过方恺的衣领,低声吼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
“你说什么?”
冷冰冰的四个字,带着哑意,重重砸在帐中,震骇了众将。
帐帘未放,中军大帐处处通明,外面骄阳似火,帐内却似结了霜一般,静得出奇。
一致果校尉单膝着地,跪于帅案下十步远处,不敢抬头,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滑,“陛下……”
贺喜未披甲胄,身上单袍褪至腰间,肩侧血迹染目,两手握成拳撑在案角,额上亦满是汗粒,“再给朕说一遍!”
座后立着名青袍男子,容貌不甚年轻,正敛眉低头,从一侧小几上拿过木碗,右手指间夹着约莫二指宽的竹片,上面用明黄细绸裹了,从那碗中蘸起呈乳白色的粘稠物,小心翼翼地敷在贺喜出血的右肩伤口上。
一股淡淡的桑树汁味自帐间弥漫开来,那青袍男子手上缓缓在动,丝毫不为眼前紧张之势所扰。
那名致果校尉头垂得更低,声音有些抖,“西境才传来的消息,邰涗国皇帝陛下要于六个月后行大婚之典。
京中使司是于五日前收到邰涗国书的……”
座下,相对而立的两排将帅冷汗凝甲,立着一动不动。
皇上满面怒容谁都瞧得出来,任是谁都不敢在此时去触天子逆鳞。
贺喜闻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都出去。”
朱雄迟疑了一瞬,出列上前,“陛下,逐州一事究竟如何还未得决议……”
贺喜攥了攥拳,望着诸将,“都出去。”
语气虽是波澜不惊平稳无比,可字字都透着寒气。
诸将不敢再疑,领命而退,一个接一个地出了帐外。
贺喜右肩微动,身子向后略侧,“你也出去。”
青袍男子手上动作不停,从一旁捻过一片桑树白皮,覆在贺喜伤口之上,又扯过白布,飞快得压着树皮缠过他的肩,低低地开口道:“陛下肩伤久久未愈,天气又热,万万不可再动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