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蓁还在一个劲地笑。
霍留行给四面众人打了个眼色。
俞宛江带着人退了下去。
他这才站起来,把她抱进怀里:“你乖,哭出来,乖。”
沈令蓁笑着摇头:“我确实有点想家了,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哭?不过外祖母也太调皮了,开这么大的玩笑,吓我一跳……”
“没有人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霍留行死死抱着她,“外祖母已经不在了,你乖,哭出来好不好?”
沈令蓁始终不掉眼泪:“我不哭,郎君放开我,郎君弄疼我了。”
霍留行松开手,皱着眉道:“宝慈宫停灵四十九日,你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我给你准备车马好吗?”
沈令蓁木讷讷地看着他,蓦地后退两步:“不,我突然又不想回去了,郎君不用给我备车……刚刚不是说好了要去施粥吗?我这跟舒仪一起施粥去。”
她说着拔步就走,被霍留行一把拽了回来:“你方才不是说,太后说过要想办法将你接回汴京吗?她不是当真希望你去送她最后一程,而是在给你一个离开霍府,顺理成章回家的机会。
她在最后一刻还记着对你的承诺,你不要辜负她。”
沈令蓁收敛了笑意,一瞬间眼底什么光都没有了。
霍留行闭了闭眼,朝外吩咐:“京墨,去准备车马和人手,白露,收拾行囊,蒹葭,带少夫人回房。”
*
霍府上下很快行动起来。
沈令蓁看着这闹哄哄的场景,魂游天外似的呆坐在房中,始终没回过神,直到正午时分,被蒹葭和白露一左一右搀出了府门,才终于反应过来:“我们要回汴京了吗?”
“是的,少夫人,您节哀顺变。”
沈令蓁恍恍惚惚地回头看了一眼霍府的门匾:“那郎君呢?”
蒹葭面露为难之色,小声提醒她:“姑爷的腿……”
沈令蓁迟钝地点点头。
霍留行眼下是不可能自投罗网地陪她去京城的。
她迟疑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说:“那我去跟郎君辞个别吧?”
犹豫间,空青拿着一封信从府里追了出来,与沈令蓁说:“少夫人,郎君说,您不必特意去与他辞别了,有什么话,来日若有机会,再说无妨,若没有机会……”
他说着笑了笑,将信封以背面朝上递给她,“这里有封信,是郎君方才匆匆忙忙赶的,您千万收好。
郎君说,您在霍府过得不开心,到了汴京以后,要是觉得那里的家人待你好,不想再回来了,就拆了这封信。”
沈令蓁愣了愣,惊疑不定地翻到信封的正面,一眼看到“和离书”
三个字,瞪大了眼睛,赶紧把这烫手的信递还回去。
空青又把信推了过来:“少夫人,边关这仗恐怕也快打起来了,届时战火纷飞,人如浮萍草芥,生死难料,郎君万一有个不测,有了这信,您这后半辈子也好有个着落不是?总归有备无患。
倘使没有需要,您便当它从未出现过。”
沈令蓁哽咽着低下头,紧紧捏住了信。
*
空青送信时,书房里,京墨正惊讶地问霍留行:“少夫人只是去汴京奔丧,也没说不回来了,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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