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客气,我们也不能傲慢,先见吧,听听她的来意。”
熟悉宽厚的手掌,给了梁夫人力量与安慰,她终于定下了神,道:“也是,以她的身份能孤身前来,总比北地兵打来了好。
不过,她都敢孤身前来了,与北地兵打进了常州府又有何异?”
梁夫人心情沮丧,与韩世忠一起走出正院。
到了后门边,见到守卫如石像般缩在角落,一群黑衣人肃然侍立在门边,拱围着一个身着寻常细布衣衫的高挑娘子。
她此刻正微微仰起头,对着廊檐雕刻繁复精美的瓦当,仿佛看得入了迷。
听到脚步声,娘子转头朝他们看来。
韩世忠头皮猛地绷紧,心一下揪住,提到了嗓子眼。
在临安时,韩世忠最喜看钱塘潮。
“涛如连山喷雪来”
,怒涛卷起千堆雪,令人惊悸到无法呼吸。
迎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迎着掀起惊天巨浪的钱塘潮。
梁夫人则恍惚停下了脚步,赵寰的鼎鼎大名,天下无人不知,她当然也听过。
朝堂上的官员如何骂她,北地实行了哪些政令,以及她又收复哪个州府的失地。
所有大大小小关于她的真假消息与传闻,都不及此时亲自见到她本人来得震撼。
赵寰只身入了敌军的阵营,像是在赴宴吃酒赏花般,脸上浮起了笑意,惬意且悠闲。
可无论她如何随和,梁夫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僵硬地见了礼。
赵寰笑着颔首还礼,道:“不请自来,打扰到两位了。”
怒涛退去,江面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韩世忠暗中呼出了口气,侧身道了请:“赵统帅大驾光临,某与娘子荣幸之至。
赵统帅何时到了常州,怎地不早些提一声,我与娘子好前去迎接拜访。”
赵寰挥手斥退亲卫,韩世忠瞳孔猛缩,她越随意,他便越紧张。
梁夫人走在后面,亦看了又看散开的亲卫,看向赵寰的眼神,逐渐多了层佩服。
赵寰神色从容,随着韩世忠与梁夫人一起往正院走去,道:“比你们的兵早一步,昨日便到了。
本想昨夜就登门拜访,见到你们领着兵赶到常州,又马不停蹄巡城,太过辛苦,晚上得好生歇歇,就改到了今日一早登门。
我要忙着整兵,你们也得忙着整兵,因此来得早了些。”
昨日就到了,看到他与梁夫人一起巡城布防。
整兵?
韩世忠脑子不由得动了动,勉强忍住了没问出口。
转回头,看向同样不安的梁夫人,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嘴里泛起了阵阵苦意。
赵寰道:“你们走的陆路,南边朝廷的兵将吃不了苦,马都又老又弱,赶路就慢了些。
我直接走的水路,故而要快你们一步。”
与西域的商路被西夏切断后,南边朝廷尚能从雅州的番邦部落买马。
蜀地归于北地之后,南边朝廷便断了唯一的买马之路。
除了达官贵人,能私底下花重金买到几匹鞑靼或西域的雄壮骟马,骑兵营只能选情况尚好的老马,以及母马生出来的马驹,养大后作为战马。
南边几路兵马的守将各自为政,自扫门前雪。
听了朝廷旨意前往临安勤王的几只兵,招安的叛军占了八成。
叛军有些是山匪犯人,有些是趁火打劫,鼓动无家可归流民起事的无赖闲汉。
朝廷招安他们,不过是为了早些平息战乱,平时却防备着他们,处处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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