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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爷孙俩一个撑船,一个卖货,也不知能不能挣上吃的,好好挣点工分不比啥都强?”
“成分不好呗,又掐尖要强的,南角村大队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嗨,就怕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还是年轻,眼看着要说媳妇了,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能跟他。”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不正干。”
船的划水声越来越近,农人的闲聊戛然而止。
邱天偏头看去,目光染上连她自己都浑然不觉的冷意。
如今的年代,集体大生产诚然是现实需要,可市场经济迟早会放开,个人经营自主创业终究会成为大势所趋,自己尚站在井底,却用不足寸许的眼光去评判一个靠勇气和智慧吃饭的人,那是他们的狭隘和愚昧。
陆丰年停好船,挑着杂货担走下来,他步伐很稳,如履平地。
邱天迎上去,重又拾起笑容,“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陆丰年走过来,注意到放在不远处的竹篓,笑着说,“我瞧瞧都有啥好东西。”
邱天返身跑回去,拖拽着竹篓朝这边走,陆丰年也紧走几步,放下杂货担,蹲下看竹篓里的东西。
“野笋,蕨菜,哟,还有地木耳,配着鸡蛋炒一炒那叫一个香。”
邱天手撑篓边低头看,“原来这是地木耳啊。”
那会儿独自在山上,她并不知这像木耳又像紫菜的东西是啥,可直觉告诉她这东西能吃,便顺手采挖了些,没想到歪打正着——早知道就多挖点了。
“对,地木耳,也叫雷公屎,下了雨才出来。”
陆丰年说。
“雷公……屎?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吃。”
陆丰年又笑了,“实话,不过确实是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邱天更后悔没多挖点了,看来还是准备工作没做充分。
田垄窄,货郎挑着宽而重的杂货担,是以两人只能前后排着走。
邱天背着竹篓走在前面,今天起了个大早,且又干了那么多活,她又累又乏,身形显得几分懒散。
陆丰年走在后面倒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问,“累了?”
邱天懒洋洋拖着腔调,“是啊,你要帮我背吗?”
“那你帮我挑担?”
“……”
行,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活该找不到媳妇。
及至走到村口,邱天将竹篓摘下来,生无可恋地长叹一声,“我得回家了,一会儿还得去地里干活。”
陆丰年也不知咋回事,一看她各种小表情就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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