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言珝站起身,带着言知时一道站在云知意身旁,单膝落地同向主座上的二人大礼致歉。
言珝道:“小女当初年幼无知,也是我夫妇疏忽大意。
对霍家多有冒犯……”
他为官多年,并不糊涂。
之所以对此事一直装傻不提,说穿了不过是为人父的私心,不舍得逼着女儿像此刻这般,在别人家低头认错。
但云知意今日既选择了要来坦荡面对,他便尊重女儿的决定,跟来陪着共同承担。
云知意垂首抿唇,有点想笑。
她很清楚,在自己的事情上父亲有诸多难处,但他一直在尽可能地对她好。
父亲与弟弟打乱了她的计划意外出现,主动站在她身旁共进退,她其实……是欢喜的。
或许言知时是被父亲强押着来勉强作陪,但父亲对她的疼爱两辈子都没变过,这点毋庸置疑。
霍父霍母双双趋步近前,将这一家三口扶起。
云知意认真道:“小时狂妄无知,如今才懂给霍家带来怎样的损害。
两位尊长绝口不提,多年来从未计较为难,这是您二位大度。
知意惭愧,多谢雅量海涵。”
霍母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眼里有百感交集:“送秋宴上的事,这两日在城中早已传开。
你在雍侯世子面前为我已故的公公讨回名声,于我霍家已是仁至义尽,其实本不必再如此。”
霍家虽早已没落,霍父在才学资质上也并无过人之处,但当初借着其父霍迁的声名余荫,多少还是能被人高看一眼。
十年前那位原州牧看中他有“霍迁的儿子”
这份加持,当时设宴也有让他“在众官面前亮相,之后顺势补官缺进入州牧府”
的心思在。
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云知意这小孩儿,当众使霍迁的光环碎一地,霍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之后这些年再没得过任何垂青。
有此隐情,若硬咬说霍家这两位当家人心中对云知意从无半点芥蒂,那太虚伪了。
他们只是做人有底线,明白当年云知意是无心之过,就实在做不出为难小姑娘的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送秋宴上,云知意先以霍迁字迹替众人写楹联,又不动声色借雍侯世子之口重抬霍迁的名声,这对明年即将官考的霍奉卿有多大助益,霍家两位当家人心里门儿清。
感激之余,哪还好意思怪她?
但云知意远比他们想象中更有担当,在给了如此实质的弥补后,竟还隆重周全地登门致歉。
说实话,霍家夫妇十分惊讶。
云知意道:“伯母,弥补是弥补,道歉是道歉,一样都少不得。
事情做错了就要认,而认错没有只做一半的道理。”
过去是她不懂自己对霍家造成多大打击,如今既懂了,弥补之余自该当面说开点透,这样才能算真正将事情了结。
霍父眼中有激赏,也有几分惭愧:“你这姑娘,磊落得让我们这些大人都汗颜啊。”
“伯父谬赞。”
云知意有礼有节地应道。
“既成年还自立门户了,那就不算小孩子,事情就该这么做。”
言珝说着客套话,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下巴,骄傲与自豪写满周身。
霍母笑道:“厨房正备宴,再等上半个时辰咱们就开席。
知意好些年没来我家做客,不若带着你弟弟随我家奉安四下逛逛?奉卿这几日染了风寒,也不知起身没有,怕是陪不了。”
云知意懵了懵。
怎么回事?先前霍奉卿明明说是他娘让他去巷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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