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妧摆明了是在给他塞枕边人,究其缘由......
他坐起身,捏了捏发胀的侧额,走向了正房与书房连同的疏帘。
秦妧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虽说是立夏过后天气转热,可冷不丁从热被窝里被拽出来,还是会感到不舒适。
“唔......?”
睁开惺忪的眸,她歪斜着身体靠向站在床边的男人,意识空空,人也软趴趴的,身上的宽大寝衣滑落,露出一侧莹润肩头。
裴衍手上的力道并不温柔,甚至没有给她整理衣襟的工夫,扛起人走向了西卧的洞口。
视线翻转,头皮充血,彻底没了睡意,秦妧晃晃小腿,手足无措地问道:“兄长要带我去哪儿?”
大半夜的,怎么觉着这人怄了火气,要拿她发泄呢?
揣着满心疑惑,她被裴衍扛着越过连通的洞口,来到书房内室,在闻到一阵饭香时,整个人被丢在了方榻上。
方榻不算软,最先着地儿的后臀被硌得生疼,她于漆黑中发出一声闷吟。
桌上的烛台被人点燃,视线恢复清晰,她爬起来,赤着一双雪白小脚站在榻上,拘谨地左脚踩着右脚,还翘起了脚指头,十足像个被长辈训斥后不知所措的孩子。
裴衍瞥她一眼,扯出绣墩坐在桌边,以指骨叩了叩桌面,“暮荷送来的,一起用吧。”
秦妧并不知暮荷今夜的冒失,只记得自己让暮荷为裴衍准备夜宵,以防裴衍夜里饿肚子。
不过,自己也只是本着“以防”
的目的,并没有让暮荷不听差遣贸然送进书房。
“我不饿,兄长用吧。”
“我也不饿,你叫人做的,还是你来吃吧。”
不饿怎会叫来宵夜?是暮荷擅自送进来的?
想起暮荷昨儿拉低的衣领,秦妧恍然明白了裴衍为何突然不悦。
“是我的失职,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人,打扰到了兄长。”
她赤脚下榻,拉过另一个绣墩坐在边上,温声软语低赔起不是。
可裴衍并未因此和悦,眸光依旧冷寂寂的,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让暮荷服侍我?”
秦妧一怔,那股涩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闷闷地点头,道出了近些日子一直困扰她的难事。
在公婆的期盼下,她想为裴衍抬妾,以绵延子嗣。
听完她的解释,素来温雅的男子咬了咬腮,嘴角牵起的弧度牵强而紧绷,不自觉发出一声哂笑。
他起身,漠着脸向外走,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与耐心,“裴某此生,可无子嗣,不劳秦娘子费心。”
一声秦娘子,似又变回了新婚夜的疏离。
秦妧跟着起身,小跑着上前想要留住人,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
男子宽袖曳荡,身姿挺阔,出尘的气韵与夜色相融,更显清冷,或许,这才是朝堂上令百官忌惮的内阁次辅,平日的样子不过是伪装。
秦妧杵在书房门口,望着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第一次在这段婚缘中生出了慌张。
可她也觉得委屈,明明他提出的“婚后各过各的”
,怎地为他抬妾,他还生出愠气了……
之后的三日,裴衍都未回府,派仆人去打听,每每得到的回信儿都是“事忙,宿在官署”
。
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杨氏那边没有多疑,可秦妧坐不住了,很担心裴衍就这么与她撇清界限,至于为何如此担心,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傍晚,乘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秦妧来到了宫城前,凭着次辅夫人的头衔,一路畅通无阻,还受到不少年轻官员的作揖礼。
秦妧头戴幕篱,手提食盒,跟在一名宫侍身后,目不斜视,直到抵达官署,心下都是忐忑的。
正值饭点,不少官员还未下值,若被裴衍当面拒绝,仅有的颜面也无了。
可纵使冒险,她还是想要缓和一下关系,至少明面上,夫妻关系要过得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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