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人声早已沸腾,为方才所听到的事情惊愕无比:
“纪怀故?虐杀陈氏遗孤?真的假的?”
“那还将纪怀故的灵位摆于陈氏同列?先生同意了吗?”
“先生怎可能同意?定是有人自作主张。
不知是张师祖还是王师祖?”
“纪怀故疯魔了吧?他虐杀陈氏遗孤做什么?他与陈氏又无仇。”
倾风不想与他争这无谓的真假,虚按下对方高抬轻颤的手,转过身道:“你赵氏还有多少人想杀我,尽可来,我问心无愧,不要扯什么先祖的大旗,也不要说谁配不配。
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我现在就去找先生,你敢来,就与我一道。”
等陈冀闻讯赶来,现场只剩下地上半滩未干的血渍。
寥寥几个弟子围在血迹周围,心有余悸地讨论着方才突生的变故,陈冀挥开人群,没见到倾风,随意抓了个人问:“人呢!”
那弟子颤颤巍巍地往小路上一指,陈冀立即沿着侧面下山的小道奔了过去。
纵是已举步生风,还是慢了一步,他刚穿过幽深的小道进了主路,便听见白泽殿前的登闻鼓被敲响。
倾风站在大鼓面前,连敲十数下,擂得回声阵阵,余音在山林久久环绕。
赵宽为脖子上的血已勉强止住,可被鼓声震得眼前发花,闭目缓了缓,忍不住出声阻道:“别敲了!
聋子都听见了!”
片晌,白泽终于从屋前绕步过来,应当是方才正在议事,身边还跟着几个老者。
季酌泉也跟着,走在最后方。
白泽停在高台之上,垂眸看着下方并立的二人,与再后方吵嚷的人群,低声询问:“何事?”
二人抱拳行礼。
赵宽为想先开口,刚说了个字便止不住咳嗽。
倾风上前一步,高声问:“先生,学生有惑,纪怀故凭什么能进英烈祠堂?纪怀故凭什么与我陈氏先辈同列?我陈氏为何而死?英烈祠堂为何而建?请先生解惑。”
白泽听得茫然,未马上作答,目光上挑,落在后方急急赶来的陈冀身上。
陈冀的脸色不比赵宽为好看多少,嘶哑喊了一句:“倾风!”
他朝倾风摇了摇头。
倾风挺直腰背,也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师父,人生在世,不该活得清白吗?行也坦荡,死也坦荡,无挂无碍,无忧无怖。
我今日一定要求个公正。”
她从腰间拿出三相镜,两手高举,示意道:“这是从纪怀故身上得来的窥天罗盘,莫说是我诬了他,先生请自己看。”
白泽抬了下头,似有些出神。
季酌泉犹豫了会儿,快步下来,从她手中接过镜子,拿回去呈到白泽面前。
窥天罗盘失踪已有十六年,白泽却不是很想再见到这个天地至宝。
他微微阖目,将眼底情绪压下,才调用法力驱动罗盘。
宽大的水蓝色长袖在风中垂落翻扬,他静默地看了许久,弄清事情始末,一掀眼帘,声线平缓地开口:“何人给我一个解释?”
他身后的老者走了出来,躬身请罪:“是老夫做的主意。”
白泽问:“为何?”
老者说:“想给赵氏留个颜面,也不希望与朝廷之间再起干戈。”
不带质问的语气,听起来却很是疲惫:“如今呢?”
老者没有吭声,只是将腰伏得更低了。
白泽目光虚落在远处邈邈的山线,深吸一口气,又怅惘地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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