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愚支着下巴叹气:“陛下可真是,折腾完你,又让高公公赏了不少药材和贵重的金玉。”
“他这是训狗呢,想方设法折腾你,你若是听话,就有丰厚的奖励,你要是不听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陆骁抬手捂着湿缎布,喃喃自语,“我要不要也像你爹一样,跨个火盆试试?”
后半句沈愚没听明白,他想法转得快,改问起:“对了,你不是说谢侍读会来探病吗,怎么还没见他过来?”
见陆骁不说话了,沈愚纳闷:“你跟谢侍读吵架了?”
“没吵。”
陆骁把贴在额头上的湿缎布往下拉,遮住了眉毛和眼皮,“我觉得他不想跟我交朋友了,最近半个月找他吃饭,约了八次只应了两次。”
“是不是天章阁里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
陆骁嗓音有点闷,“我感觉得到,他很隐蔽地在慢慢疏远我,还不想让我发现。”
“比如?”
“比如两次吃饭,他都不让我帮他盛汤,赵叔的面摊他也好久没去了。”
不让盛汤也算?沈愚震惊:“你这是把以前在凌北时,刺探敌军动向的观察力都用在谢侍读身上了吧?”
轻咳了两声,沈愚觉得作为兄弟,还是不能对此刻心情低落的男人太狠,于是劝道:“挺正常的,单凭你是陆家二公子,就没多少人敢跟你亲亲近近地称兄道弟。
谢侍读又是没及冠就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以后肯定是要入阁的。
也就只有我这样无官一身轻,立志一辈子游手好闲的,才会放心跟着你混。”
陆骁“嗯”
了一声。
他其实想得很明白,谢琢以后跟他渐行渐远,也无可厚非,但他不认同沈愚的说法。
他依然觉得,能说出“这片土地,会记得他们流过的血”
的人,绝不是满心满眼只有仕途利益的人。
也不会为了仕途躲着他。
越想心里越烦,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陆骁抓起盖在脸上的湿缎布,扔进沈愚怀里:“冷的都被我烘热了,我要是真的在发高热,你能把我的病照顾得更重。”
沈愚生疏地把布巾扔盆里淌了淌水:“陆二,我怀疑你是在借题发挥!
明明是你自己心情不好,偏偏指责我!
你这是祸水东引!
指桑骂槐!”
陆骁听完,满眼疑惑地看他:“阿蠢,说实话,你爹以前真的请过先生来国公府带你念书?”
沈愚点头:“请了啊,请过三个,其中一位还是太学的大儒。”
他仔细回忆,“当时我爹还问,有没有必要把我送进太学里熏陶熏陶,那位大儒说,没必要,我现在开开心心的就挺好的。
我爹也说,反正我也不考科举,勋贵太积极于政事,会遭陛下猜忌。”
陆骁心道,确实,这样就很好。
沈愚又十分积极地往陆骁额头上盖了一块湿缎布,有点幸灾乐祸:“陆二,看来以后你要习惯习惯谢侍读不搭理的日子了!
放心,你的好兄弟阿蠢——呸,本世子还是会带你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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