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灰衣短打的少年从车凳下的挡板后钻出来,等他在一旁坐下,看见夏修言身旁的小道士时,目光有些复杂:“何必将她牵扯进来?”
“不是你先将她牵扯进来的吗?”
夏修言神色冷淡,从一旁取出个简单的包裹扔给他,“我帮你到这儿,往后若是死了,就是你自己的命了。”
“章家人会记得世子今天这份恩情。”
“各取所需罢了。”
夏修言冷冷道,“我虽拿到了你父亲同韦镒的书信往来,但也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清白的,你明白吧?”
章榕眉头一压,断然道:“我爹绝不会做出里通外敌的事情!”
“大理寺可不会凭着你的一面之词就替你章家洗脱冤屈。”
夏修言不欲与他做这种无益的口舌之争,他嗤道,“愿你先有命活到那一天。”
这种话放在以往足够激怒他,但章榕此时只是沉默,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下车前,他忍不住又问一次:“我妹妹”
夏修言神情自若:“只要章永果真是被冤枉的,她就能好好活着。”
少年咬了下唇:“多谢世子。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马车里的青年掀了下眼皮,一副侧耳细听的神色。
灰衣少年拿起包裹起身,最后又看一眼靠着车壁陷入昏迷中的小道士,迟疑许久才道:“等秋司辰醒了,还请世子替我传句话:我在宫中轻辱过她,秋司辰却还不计前嫌愿意帮我,来日若有机会我必定当面同她道歉。”
夏修言闻言不置可否,也不知是答应没有。
“无论如何此番多谢世子,”
章榕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似的又同他一抱拳,“我虽没有证据,但我父亲在时曾听他提过一次世子在京中最好能够提防着些吴大人。”
他这话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夏修言深深看他一眼才略一颔首。
章榕见状再不耽误,跳下马车转身转进了外头的绿荫中。
待再也看不见他的踪迹,夏修言端着茶杯瞥了眼一旁睡得人事不知的小道士,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秋欣然醒的时候,日头已有些西斜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久得叫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转头看见倚着车壁低头看书的苍白少年,久久回不过神,等动弹了一下踢着什么,看清了脚边堆放的几个酒坛子和几个油纸包好的点心盒子,才想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我这是睡了多久?”
一旁的人听见动静看过来一眼,懒懒道:“近两个时辰了。”
“这些都是世子去酒楼买的?”
秋欣然不大好意思地将身子坐直了,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点心盒子。
一边听对方不甚在意地回答道:“都是高旸置办的。”
“那真是麻烦高侍卫了。”
她刚睡醒,神色还有些懵懵的,大约睡得久了,又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不由伸手去拿桌上先前用过的桃花酥。
身旁的人瞥见了,却忽然先一步将盘子移开。
秋欣然一愣:“怎么了?”
“桃花酥一盒二十两银子,”
夏修言垂眼看着手上的书,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司辰喜欢,还是自己遣人去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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