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友荃你!”
裴逐吐掉嘴里的泥,侧过脸避开他的靴子,咬牙切齿道。
“我什么我?”
赵友荃硬是将靴子贴上他的脸,“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爬到我头上?你不是很能逞威风吗,肖尚书最看重你嗯?下贱的东西!”
裴逐死死咬住牙,衣领被蹭脏了,脸上沾了灰,他越抵抗赵友荃便越气愤,那已经不叫蹭了,几乎是把脚踩在他的脸上。
裴逐双目赤红,五官被挤压至扭曲,发髻散落,被头发遮盖的双眸里恨意翻涌。
赵友荃踹了他一脚,“我让你擦你听不到吗!
?”
“放肆!”
忽然一声满是怒意的厉喝,紧接着从远处飞来一物,重重地砸在了赵友荃的腰上,力道之大以至于他瞬间摔了出去。
那还只是一个帷帽。
赵友荃惊道:“谁!”
巷子里走进来一人,一身朱褐劲装,眉含愠色,冷声道:“赵友荃,谁给你的胆子,天子脚下截杀朝廷五品官员,你找死吗?”
裴逐怔然,认出是谁后一口血几乎涌到喉咙口。
赵友荃瞳孔一震,见过来的是北境统帅季时傿,顿时慌乱道:“我什么时候截杀他了!”
说完顿时脸色一白,季时傿是一品武官,她要是真这么讲,陛下还能不信她吗?
赵友荃嚣张跋扈,但他欺软怕硬,尤其是像这样硬得不能再硬的人物。
季时傿瞥了一眼满身狼藉的裴逐,皱了皱眉看向赵友荃,刚想捉着他去宫里让陛下降罪,裴逐便忽然低声道:“不用了,让他走。”
赵友荃抖了抖。
季时傿正在气头上,她只是出来买个药,想着抄近路走可以快一点回去,谁知道居然看到这样的事,当即道:“不行,这等狂……”
“让他走!”
裴逐几乎是吼出声。
季时傿愕然,咬了咬牙,只好蔑了一眼赵友荃道:“听到没,还不走!”
赵友荃立刻爬上车,领着他的一堆狗腿子马不停蹄地跑了。
裴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官袍上沾满了泥,他从地上拾起自己的乌纱帽,拍了拍上面的灰,但两边的羽翅却折了,扳回来也歪歪扭扭的并不对称。
季时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道:“怀远你……你还好吧。”
裴逐顿了顿,心中的怨恨几乎要爆发了,但他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强装体面,笑得有些无所谓道:“我能有什么事。”
季时傿直觉他不太好,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种样子被人撞见,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她感觉怎么说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所以干脆还是不开口了。
裴逐将帽子扶好,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般,甚至有闲心观察了一下季时傿,瞥见她手里拎着药包,顿时担忧道:“时傿,你病了?”
季时傿摆了摆手道:“没,里面是罗汉果,还有些枇杷膏。”
上次在嵩鹿山上,听到那个婢女说梁齐因讲学的时候嗓子哑,给他熬的雪梨汤他又没喝,估计他还得再在书院里待些时日,长此以往嗓子怎么受得了。
所以她便想到给他送一些润嗓的东西。
裴逐神色微动,刚刚听季时傿的声音清澈洪亮,一点也没有沙哑的样子,他问道:“给谁用?”
季时傿愣了愣,想到之前在食肆里裴逐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早作打算和梁齐因划清界限,然而她并没有如他劝诫的一般,并且以后都不会,所以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但她向来不是喜欢遮掩的人,她只遵循内心,于是如实道:“这是给梁齐因的,他现在代替沈先生在泓峥书院讲学,这几日嗓子有些哑。”
裴逐神情一僵,继而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跟他、你、我不是跟你说过……”
季时傿抿了抿唇,打断他道:“怀远,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说过了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因为那些浮于表面的原因就否定他,他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交心,我自有论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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