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所有人才会看到我是在如何艰难的前提下收拾残局的,不管最后结果再惨烈,我也只有功而无过。
谁都指摘不到我头上。
懂吗?”
沈竞维咬字刻意凶狠凉薄,不知是在说服云知意,还是在说服自己。
他板着脸行了十几步后,忽地转头看向云知意:“若是你我易地而处,你定一察觉这隐患就立刻出面了,对吧?”
云知意诚实地点点头:“是。”
上辈子此时,集滢确实因瘟疫之事小小乱了一阵。
州丞田岭接报后,将此事交给即将告老还乡的左长史刘长青主责,云知意协理。
刘长青即将告老还乡,不愿惹麻烦导致晚节不保,便做了甩手掌柜,实际执行大半都丢给她负责。
她初出茅庐就遇大事,没有时间也没那心思与各方温和斡旋,态度极其强硬,得罪人是情理之中。
因为得报时瘟疫已经爆发,她能做的就是迅速调集原州各城医家、强行征用各药铺、医馆的药材库存,甚至不惜动用了云氏在淮南府的人脉,紧急从淮南府征召了一批官医、药材全力驰援集滢。
她的强硬果决省去了很多官样文章,这次的瘟疫也没有后来槐陵那次那么棘手,局面很快被控制,完全没给沈竞维这个钦使留下救苦救难的机会。
此事是次年田岭拔擢她一步升两阶的重要凭据,可那时已没几人记得这茬,在背后酸溜溜嘲讽她“会投胎罢了”
的同僚比比皆是。
同样的事,对比如今沈竞维的打算,她就知道自己上辈子处处不冤。
她总是在事情一开始就卯尽全力设法解决,狠不下心坐等事态恶化。
众人看不到这件事恶化的惨重代价,便只觉得她不过做了件轻而易举的事。
她轻声嗤笑,心道自己是真的很不会做官。
许是见她神情有异,沈竞维又问:“觉得我很冷血?”
这次云知意摇头了:“九哥有九哥的难处,我明白。
说穿了,我与您,甚至与原州府大多数同僚最大的不同,不过就是能仗着家世背景。”
她不怕得罪人,也有许多人脉可用,所以行事不会顾虑太多,更无需过多考量个人得失。
只要是依律办事,其中的风险后果她敢担。
而别人却不能像她这么横冲直撞。
就像沈竞维,寒门出身,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心酸,步步为营才走到今日地位。
他没有太多底牌与退路,若有半点疏忽被政敌捏住把柄,很可能被打回原形,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他行事必须先考虑自身能否承担其中风险。
沈竞维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渐有阴云的天空:“这事我暂不会插手,你也不能越过我贸然强出头。”
云知意苦涩勾唇,颔首轻声:“我明白。
此次九哥算是我的主官,若我有任何直接动作,最终都会连累你。”
所以这次她只能陪沈竞维等,等着看瘟疫闹到集滢,等到……集滢场面失控,哀鸿遍野的那一天。
她又想,若霍奉卿也是因为上游出现瘟疫的苗头而赶来集滢,那么,情况或许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
接连三日,云知意都跟随沈竞维前去拜访医家行会会长,在他与会长大量漫无边际的闲谈中,尽量试图听出集滢城内各项药材需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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