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必早起,上午我自己去县府,下午你与子碧再陪我上街走走,我需找人打听些事。”
“好。”
——
宿子约走后,云知意侧头望月,懒散烤着火,闲逸独酌。
微醺之际,忽有小石子砸在火盆旁的青砖上,叩出调皮闷响。
云知意一个激灵,浑身绷紧,猛地扭头看向石子来处。
廊下,霍奉卿单手负于身后,下巴微扬,长身立在距她约莫五步远的地方。
冬夜残雪在月下折出莹莹微光,勾勒出靛蓝锦袍包裹下的颀长轮廓,宽袖窄腰,挺拔如松。
想是才沐浴过不久,他只是半束了墨发,冠玉般的白面线条柔润,眸底有光烁烁。
他不动,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云知意稳住狂跳的心,徐徐松了绷直的肩背,勾唇笑笑:“大半夜的,你朝我丢石子做什么?”
她如今是很怕“石子”
这类东西的。
可方才一抬眼看到是霍奉卿,心中才冒出头的恐惧戒慎居然就消散了。
只因为看到是他,身体就比脑子先感到安全,竟无声无息撤下了防御的姿态。
真是奇怪。
她先开了口,霍奉卿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举步行来,口中波澜不惊道:“以往的冬夜里,你就是这样同我打招呼的。”
他在与云知意相隔两拳的位置落座,伸出手置于火盆上方。
云知意饮了一小口酒,笑道:“明白了,你这算是以牙还牙。”
霍奉卿瞄了她一眼,垂眸看向火盆:“白日里在小通桥时,你本想与我说什么?”
“说什么?”
云知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看了桥头那张红纸后,你说你的那个困惑有答案了。
后来……你就没说了。”
火光映着他修长的手指,这使他指尖那轻微的颤动无所遁形。
后来?哦,后来大家调侃憋笑,无声打趣她喝了霍奉卿刚喝过的水。
云知意赧然轻咳两声,摇头甩开那尴尬记忆:“我忘了当时想说什么了。”
其实没忘,只是此刻已过了当时那股劲头,突然觉得无论怎么说都会显得苍白空洞,自己知道就行,不提也罢。
——
见她双眼有些迷离,霍奉卿按住了她握着酒壶的那手:“醉了?”
云知意并没有醉,只是酒劲上来了,脑子有些慢。
她盯着霍奉卿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噙笑趋近他:“欸,从前我总扔石子扰你夜读,事事与你争强。
你其实……是很烦我的吧?”
霍奉卿脊背倏地僵直,微微后仰:“还好。”
“还好?那就是烦的。”
云知意毫不意外,退回去靠向背后廊柱,偏头望着月亮,笑而不语。
霍奉卿翻转双手烤着火,最终捱不过这沉默,伸手抢走了她手中的小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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