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笑答。
“雪夜独酌过于冷清,”
宿子约道,“若大小姐不介意,我陪你一起吧。”
“好。”
——
是夜有月,清辉映照着满城残雪,别有一番意境。
问掌柜要了两壶酒、一个火盆,云知意便裹着连帽披风坐在客栈后院的廊下长椅上。
宿子约坐在她旁边,规规矩矩与她隔了约莫半臂的距离。
火盆里,木柴烧得正旺,间或爆出哔剥声响。
细微的声音频频打破静谧,使这雪夜少了几分清冷孤寂,多了温暖真实的人间烟火。
云知意向来不习惯时时细致体察他人心情,说话做事常会让别人感觉不适,有时甚至方正到让人觉得虚假。
但她固执,从不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的德性实在不适合与人深交,连血脉相连的亲生母亲与弟弟妹妹都受不了,更别说旁人。
和宿家兄妹的交情之所以能稳固,泰半源于他俩处处迁就她,不会与她计较什么。
虽谈不上交心至深,但她在他俩面前总能很放松。
云知意与宿子约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琐碎闲事,先前被算学憋闷出的烦躁郁气渐渐散去。
酒过一半,宿子约轻道:“若我没记错,这还是大小姐第一次在外过冬。
可是想家了?”
“你要听实话吗?”
云知意歪头笑觑他,“不想。”
虽说槐陵是她上辈子的死地,但只要忽略这件事,她觉得在这里过冬实在不坏。
缙人重视“在家过冬”
这件事,无非就是为个阖家团圆,热闹温暖。
但云知意是图不到这个的。
“子约,你知道吗?以往在邺城家中,只要我爹不在,我就像个不速之客。
偏偏我爹一年里就入冬最忙,时常要天黑才回家。
母亲虽不挂在嘴上说,但我知道她不太想看见我;弟弟妹妹对我呢,是又怕又烦。
所以,只要爹不在家,我就待在朱红小楼里。”
宿子约望着火盆里跃动的火苗,心中不忍,低声叹道:“我知道。
秋日里在云氏祖宅亭中喝酒那回,大小姐醉后曾吐露些许。”
“那时我就说过了?”
云知意扬眉眨眨眼,旋即笑开,“从前在你与子碧面前不提,是因我对这事耿耿于怀,说不出口。
如今想开了,竟不觉是什么大事,说了也就说了。”
上辈子太过执着,总想得到母亲的认可与欢心,为此与家人生出不少矛盾;而今重来一次,她果断选择了离家自立,规避了所有冲突的可能。
“打从搬到南郊祖宅后我才发现,有些割舍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苦,反而很轻松。”
她的性情好像与谁都格格不入,又不懂得如何与人正确相处,所以她不热衷于交朋友。
如今将家人也一并放下,活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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