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甩袖离去。
待老太爷行远了,葛二老爷才敢冒头:“我早与大哥说,不要这般大张旗鼓,大哥非是不听。”
葛大老爷瞪弟弟一眼,二人往自个儿院里走,令下人退远些,葛大老爷这才道:“外面到底有什么新奇物件儿吸引爹?”
“或是人也不定。”
葛二老爷刚说完就被揍了,葛大老爷低声怒道:“爹一大把年岁,素日持身立正,由不得你混说。”
葛二老爷大叫冤枉:“大哥,我也未说是女子。
我意思是爹或许交了友人,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也说不定。”
上京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以葛府势力想查也只是时间问题。
奈何葛府的当家人不敢查。
遮掩得好也就罢了,若是叫他们爹知晓,就不止是一通呵斥了事,估摸是得动家法了。
葛老仍是每日外出,还命人寻觅过往一甲文章,大雪纷飞中,某酒楼的二楼雅间,杜长兰疯狂汲取知识。
文章这件事,越往上越不能闭门造车,纵使看过再多古籍,也比不得同辈人之间的切磋。
杜长兰认识的杰才有限,但透过往年一甲文章,杜长兰仿佛与人进行了一番精神交流,从前他遗漏的,浅浅带过的内容都有了新感悟,令人发出“原来还有这般见解”
的感慨。
他一坐就是一日,杜蕴却是有些受不住,葛老趁机提议带小少年出门逛逛。
杜长兰本是不愿,但小少年也想出门玩,瑞二在一旁道:“杜公子,只看我家老爷的派头,也非小门小户。”
言下之意,他们有什么好图杜家父子的。
杜长兰偏头,冷不丁对上葛老威严又锐利的眼,他略略思考,起身对葛老拱手道,道:“外面天寒,转上一时半会儿就回罢。”
瑞二低下头,惊叹杜长兰给老太爷限时的勇举,大老爷和二老爷身居要职也不敢如此。
葛老苍老的面皮小幅度抖动,胸膛起伏,瞪着杜长兰的双眸欲要喷火。
他用力捋着胡子,从齿缝儿里挤出一句:“半个时辰就回。”
杜长兰颔首,揉揉儿子的脑袋,目光不经意瞥过儿子的腰间,小崽子将零用带出门了。
他送别一老一少二人,楼道口小少年的背影即将消失,杜长兰忽的道:“外面儿天冷,早些回。”
杜蕴用力点头,还朝杜长兰挥手:“我知道了爹。”
他蹦蹦跳跳下了楼,头上的小辫跟着晃来晃去,像只灵动的小鹿。
这个时候就不太像元文了,葛老心道。
元文早早被立了太子,一应礼仪由专人教导,出行言语皆是上京公子的模范,断做不出这般跳动之举。
“蕴哥儿,将皮帽戴上。”
葛老唤道,他撑着瑞二的手加快脚步,欲为少年扶帽,可杜蕴眨眼间就戴正了。
他微仰着头,露出白净的小脸,眼眸弯弯:“外面下雪,地上滑,蕴儿扶您。”
他搀扶葛老另一只手,那一瞬间,眼前的少年仿佛穿过一重重的岁月,与另一张容颜齐近。
那孩子温润有礼的唤道:“外祖父。”
葛老嘴唇动了动,似有欲言。
“老先生?”
杜蕴疑惑唤,怎的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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