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捂住胸口,这个部位有时感到过热,有时发闷。
乌奇奇慌张地道歉,关心地询问他还好吗,害得侠客更是觉得胸中憋了口闷气,他郁闷地戳了戳她额头。
又是一轮夕阳,金色的光,金色的沙,亮晶晶的眼。
乌奇奇侧头仰视侠客,肯定地说:“会好起来的,这里会越来越好,我们会更加幸福,我的泪水会越来越少。”
这道预言令侠客垂下眼。
他把脚边一串生锈的铁链踹进河里,看它们一环接一环沉入河中。
“是吗?或者反过来,等你见多了死亡也就习惯了。”
确实,比如这几天,泪水就来得迟了。
说不定也好,就不会令他们担心了。
不过乌奇奇的本能反应是摇头,嘴上保持倔强,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碧色双眸弯成月牙状,不让人看清里面的情绪,侠客笑问:“其实,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就是坏的。
你为这烂透了的地方cao碎心,最后发现竭尽全力也修不好,无法改变,不是会更难过?及时止损吧,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关心,就不会伤心,不会在意失去。”
呼吸微滞。
这一瞬似乎能更理解侠客对此处的漠不在意,不愿陪她踏足这里,和飞坦的拧巴,能同时和她同居在此数月却又置身事外,鲜少和居民有接触。
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和流星街共存,乌奇奇不懂这份复杂的情感,也不懂要失去多少,才会得出这般绝望的结论,又要在当中沉沦多久,才被逼学会从容不迫,过分轻率地去看待人生,就像陷入沼泽后只有放弃挣扎才能浮出泥沼。
乌奇奇去握他的手,难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亦如之前侠客不知该如何安抚她。
两个活泼开朗的人沉闷下来,气氛加倍压抑。
飞坦捏住一粒三三给的石子,用力甩到河面上,石子弹了四五下才沉下去,他无所谓地说:“啰哩吧嗦有什么用,既然这地方本来就是坏的,那就让她尽情折腾呗。
随她哭,反正每次都会完的,然后又笑得没心没肺。
像刚才那副面无表情的呆样才有毛病。”
飞坦掐住乌奇奇得到肯定与支持后憨憨笑起来的脸蛋。
侠客揪住脸颊另一侧。
“我只是想帮我们的宝贝减少不必要的苦恼。
明知尽头是死路干嘛还要向前走呢?”
“因为她会飞。”
讲了一个芬克斯水准冷笑话的飞坦和侠客同时上下拉扯她的嘴角。
乌奇奇左右扭头试图咬住二人的指头。
侠客说:“曾经,我也认识一个妄想改变这里的疯子。”
乌奇奇叼住他的手指磨了磨牙,含糊不清地问:“恩后呢?”
“然后啊。
他不会飞,一路冲到了尽头,只能干瞪着悬崖峭壁。
他试了很多办法,也到不了他想去的远在天边的地方。
后来他放弃了,然后这个疯子不信邪,竟然跳下了悬崖。”
侠客一如既往不大会讲故事,结局总是来得突然。
天色迟暮。
没有起伏的故事落幕。
肮脏的银河彼岸化作悬崖,有位目光深邃的黑发男孩站在那端,在思考,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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