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仪公主生性骄纵,从前荣皇后在时尚且能约束她几分,父皇却向来因愧疚之心而娇惯她,纵得她在后宫中横行霸道。
不过及笄之年,后宫之中除长信殿外,各宫妃嫔无不畏惧华仪公主。
只是今日和秦王一起跌入御花园的池水之中,还被他再三调戏,气得华仪公主几乎是头顶升烟,一回公主府便气急败坏吩咐,府中再不许种植荷花,既已种了的悉数拔出。
金玉露提着裙摆在府中快步疾走,面色赤怒,连兰若都不敢上前劝慰。
气狠了晚膳也不用了,褪去宫装换上轻便衣衫之后便在书房来回踱步。
“金驭辰这厮,总有一日本宫要把他阉了再千刀万剐!”
兰若原本不知御花园之中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是兄妹二人言语不和吵至动手,这才双双落到了水中,至于在皇帝面前演一出兄妹恭顺也肯定是逼不得已,可现下听这话,兰若听来只觉得多有不妙。
可兰若也不敢在公主气头上询问此事。
公主不说她便不问,这便是多年以来二人相安无事的默契。
金玉露年轻气盛,饮冷酒一盏仍觉怒火不减,索性让兰若不必跟着,自己一个人在府中转几圈。
行至府中花园处,暮色沉沉,金玉露却瞧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小人在浅浅的荷塘池子里拔着荷花植茎。
那孩子小小的一个,肩形瘦弱,挽着裤脚在池子里拔着似乎一辈子都拔不完的荷花,忽然哎呀一声叫着,从那池子里捞出一只扑通落水的仓皇小猫。
他用衣摆替张牙舞爪的小猫擦拭着湿漉漉的毛,小猫却并不领情,惊惶之下一爪子挠破了他细嫩的小脸跑了去,少年郎脸上瞬间就渗出了长长的血痕。
“哎!
还没给你擦干呢!”
少年稚气地冲着跑掉的小猫叫嚷着,金玉露见了却嗤笑一声。
“它都挠了你,你还心疼它呢。”
虽在池中,薛奉见状连忙行礼。
“请殿下安。”
“礼数倒是学了些了。”
金玉露又笑了笑,语气间少了些先前的怒气。
她走过去,薛奉也行至岸边,见那小人脸上的血痕,金玉露竟也起了怜惜之心,站在池边俯身伸手替那仰着脸的小人擦拭着。
“你这傻孩子,野猫哪里懂你的恩情。”
那小小的少年郎仰头看着华仪公主,也不觉得失礼,只呆呆地说:“它为的是自己活命,原也不是它的错处。”
“本宫让人教你学大内的规矩,你怎么在这里?”
薛奉尚未变声,稚气的声音恭顺道:“殿下吩咐拔除公主府内所有荷花,奴婢自当听命。”
金玉露抬手掐了掐他渗血的脸颊:“你怎么这么笨,你才多点个人呢。”
薛奉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脸颊上的血痕,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粗活,怎能让阿姊们来做。”
“说你蠢,你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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