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青年的魂魄竟缓缓离了长剑,他蹲下身,指尖触上发尾,眼前恍惚一张粲然胜春日的昭昭笑颜。
她的头发是乌黑的,不束发时便如流云落瀑般积在柳腰间,可她更爱在发间缠两条长长的桃红发带,于是每当她一蹦一跳地笑着时,发间的桃红发带便如同烟云里的一抹胭脂色,衬得少女容色明丽。
浊白猛地从马口溅出,青年垂着眼,久久注视着被精液淋湿的青丝,神情怔忪。
那是一张和顾莞月一般无二的脸,可他知道,那绝对不是顾莞月。
她是谁?
“原来如此。”
幻境外,真正的陆濯容垂下眸,注视着雪亮剑锋里的自己,复又抬眼看向萧元晏,“利用法器暂屏我知觉,剑修再趁机将剑架于我颈上,你们很厉害,是这些年来惟一一个成功近我身的人。”
“过誉,”
萧元晏摇着扇,笑吟吟道,“不过是些小聪明,恐怕也拦不了前辈几息吧。”
陆濯容扬起眉,纪渝甚至都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剑已然摔落在地,而方才还被他架着剑威胁的人此刻竟已悠然在五步开外。
“到底是少年人,”
陆濯容话未尽,百会穴忽然仿佛被急流猛地荡了一下,他的神情刹那愕住,“怎么会?”
荆鸢抓住他愣神的这一刹,迅速用剑尖割破指腹,借着汩汩流出的鲜血画出一截灵链,死死困住陆濯容的手腕。
陆濯容感受到腕上的桎梏,神情又是一怔,荆鸢看不懂他这一刻的笑意,像是释怀,可他到底在释怀什么?
他没再试图挣脱,陆濯容闭上眼,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口血,他却仍在笑,叹息着感慨:“你们的师兄师姐,也很厉害。”
荆鸢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他。
陷入回忆的陆濯容却没有留意到荆鸢的眼神,他睁开眼,以一种缓慢的声调讲述道:
“我被顾莞月误了一生,虽最后她死于我手,可夫挟未诛,无道天未灭,本座引少年修士入我回忆,便是想警醒你们这辈人,百年已逝,无道天的那怨魂阵恐怕已经召回了某些东西,恐怕也有一场浩劫降临世间……”
“是何物?”
陆濯容却摇头:“我不知,夫挟称其为神明,可神明怎可能凝于怨气?”
这百年间,他一次次以引年轻修士入他记忆,却一次次失望,原因无他,幻境中人未能意识到幻境的存在,即其道心终是不坚,醒来焉能记得幻境中所见的种种?又怎能执好手中剑,与无道天相抗?
这是头一回有修士身陷幻境,却能意识到异状,陆濯容倏而觉得,百年了,他终于等到有难耐救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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