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放下茶杯,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礼单交到陆湛手里。
陆湛接过来略略扫了一眼,故作矜持地询问:“怎么列了这么多,将府里搬空了如何是好?”
一旁的青苏已经顾不上形象问题,将双手拢进袖子里,闻言默默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沈川那边却已经耿直地给了回答:“王爷多虑了,这些都是晚晚私库里的,有些还是她自己亲手准备的。
我爹娘虽然为她也添了一些,倒是对府上也没太大影响。”
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陆湛露出一个好奇的神情:“亲手准备的?是哪些?”
沈川典型是挨打也不长记性的性子,虽然前面刚得罪了自家妹妹,眼下又再次愉快地将她出卖:“殿下您手底下指的这件就是。”
陆湛低头一看,漂亮的眼里浮出一丝疑惑。
沈川便主动担起了解释的重担:“殿下应该听过女儿红,却没听过女儿箱。
这箱子是樟木做的,和女儿红一样,这香樟树也是在晚晚出生的时候就种下的,等亲事定了再将树砍了制成两个箱子。
这箱子里面也不是空的,晚晚应该亲手放了丝绸进去,听说……听说取的是两厢厮守的谐音做吉兆。
如此一来,这树就成了女儿树,这箱子便成了女儿箱。”
陆湛克制不住地勾了勾嘴角,正待再问,一抬头却注意到沈川居然在如此寒冷的环境里诡异地红了脸。
陆湛回忆了下沈川方才的回答,突然回过味来:“沈川你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川正试图用喝茶来掩饰发热的脸,却被陆湛的话吓得手一抖,大半杯茶都喂了身上的袍子。
苦着脸抬起头,沈川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殿下且容臣去换身衣服。”
陆湛也没为难他,一抬手便有小厮引着沈川下去了。
直到目送着两人离开,陆湛才收回目光:“有意思……榆木疙瘩居然也会有开窍的一天。”
低声说完这句话,他才偏头向青苏吩咐道:“去查查沈副将是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若是女方也有意的话,本王便成全他们。”
陆湛近来三五不时便和沈晚飞鸟穿书一下,整日里好像生活在蜜罐子了一样,便颇有些见不得别人为情所困。
最近的一段时日类似的事情也发生了几次,青苏早就习以为常了,木着脸便应了。
等应完了,青苏才记起了件事——
沈川现在的差事是顶了沈明的空缺,被陆湛发配到京郊大营去了,眼下若非成婚时还需要沈川背沈晚上轿,陆湛一开始还没想起来要让沈川回来。
这种情况下,沈川就算有心,也没那个时间去走三书六聘的礼节。
想了想,青苏还是委婉地提醒了陆湛一下。
陆湛脸上笑意一敛,一听要将沈川调回京中便开始头痛,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既是这样……你便先去查一查,沈川差事的事情等查清楚了再说。”
巧的是,陆湛话音刚落下,去换了身衣裳的沈川便又从门外走了进来。
青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机灵地没开口,只默默点头应了下来。
皇后和昭文帝派下来的人到底比寻常奴仆要得力得多,几个人分工之下很快便将所有的嫁妆清点完毕,并且一一安置到了陆湛一早就给沈晚预留出来的私库里。
在场的都是人精,只当没看到本该空荡荡的私库里摆着的那些珍宝和银两,埋着头将嫁妆一一抬了进去。
等最后一个大箱子也被抬走,陆湛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商议的事,去书房谈。”
沈川和青苏被冻得都快僵硬了,更让他们绝望的却是,他们二人明明常年在武场训练,身子骨却好像比陆湛还要差。
同样是冻了那么久,陆湛不但没有半点忍受不了的样子,相反动作神态都还称得上是怡然自得。
沈川忍不住低声感慨了句:“王爷身体真好。”
“不,”
陆湛顺手推开书房的门,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是你身子骨太差。”
虽然他这句话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沈川却莫名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
他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可以反驳的话,只得委屈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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