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慈悲寺,宋氏带着傅益去还愿,令容也一道去殿内进香。
韩蛰对此并不热衷,只和傅锦元一道在殿外等待。
进完香,便去尝寺里的素斋饭,住持认得靖宁伯府的人,特地来招呼,陪伴同行。
令容因想念素斋,迫不及待地挽着宋氏走在前面,谁知还没走到饭堂,寺内阔敞的廊庑下,竟然又碰见了熟人——高修远。
拐角处相遇的刹那,两人都怔住了怔,旋即高修远端正拱手,笑容温雅,“少夫人。”
“高公子。”
令容还礼。
宋氏就在她旁边,因没见过高修远,不免意外,“这位是?”
“这位就是高修远公子,爹——”
令容回头,招呼傅锦元近前,“我前阵子送你的那幅瀑布就是他画的,你不是总想渐渐真人么,今日可真巧了。”
因见韩蛰在旁,顺道补充道:“夫君,这就是我那位送画的朋友。”
旁边高修远应声见礼,傅锦元知道他是田保的表侄,因令容先前解释过,芥蒂倒不深。
且画如其人,高修远的画里,匠心雕琢的痕迹甚少,胜在清雅意境。
胸中藏有清秀山水,想来也不是龌龊阴损之人。
傅锦元赞赏其才华,难得碰见,十分欣喜,“原来那幅画是这位小公子作的,当真是少年英才!”
因问他怎在这慈悲寺里,高修远说是游历至此,因见佛寺清幽,便住几日修身养性。
这会儿他也要去饭堂,遂结伴同行。
傅锦元性情直爽,因喜高修远年少高才,夸赞称赏不止,又将金州的奇趣风光说给他听。
高修远因令容婚事而生的愧疚也渐渐淡去,食斋时同桌而坐,相谈甚欢。
……
待端午过去,令容纵舍不得离家,却也不得不跟韩蛰回京。
临行时傅锦元和宋氏、傅益亲自相送,就连宋重光也来了。
不过长辈们在场,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跟在傅益身旁,眼神却仍止不住地往令容身上瞟——发髻盘起,仆从环侍,眉目间少了旧时的天真恣肆,口中叫“夫君”
时,神态娇柔又收敛,跟记忆里总跟着他顽皮胡闹的少女迥异。
也是此时,宋重光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令容真的是嫁人了。
他曾想象过无数遍她叫“夫君”
时的模样,但被她唤为夫君的人却不是他。
宋重光有些心不在焉。
韩蛰身在锦衣司,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姑娘家的婉转心思他或许理不清楚,但天底下的男人心里想什么,他还是能猜度出六分的准头。
出了府门,他辞别傅锦元父子,长腿多迈两步,便赶到了令容跟前。
马车已经备好,对面仆妇打起帘子,令容扶着宋姑的手正想上车,忽见一只手伸到跟前,修长干净,半被墨青的衣裳覆盖。
侧头一瞧,就见韩蛰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正垂眸看她。
令容会意,舍了宋姑,搭在韩蛰手上,回以温婉笑容,甚是亲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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