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笑了笑,他喜欢这样子,因为这样子才令他感觉,自己与平阳公主之间是平等的,不是侍寝时为了求官而卑躬屈膝,不是抢粮时无路可走要被她利用。
如今他们是平等的,棋逢对手一般的关系。
平阳公主是政客,能入政客心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与她实力相当的政客,另一种则是在她幼年尚软弱时给过她温暖的人。
崔进之是后者,沈孝要做前者。
李述听到沈孝说“陛下喜欢孤臣”
,便知道沈孝对于与她合作这件事,并不是很热衷。
他毕竟如今正是炽手可热的时候。
她要加大砝码。
李述忽然叹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皇祖父天命之年就去了。”
未说出口的话是,陛下今年也四十多了。
满打满算,沈孝有十年做孤臣的时间。
十年,他能熬到多高的位置?官位越往上就越难走,多少人混到乞骸骨都只得了个五品官,这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等新帝登基后,身边自有从龙之功的属臣要封赏,一朝天子一朝臣,沈孝还能有今日的前途么?甚至他今日得罪了满朝文武,那时候怕是要被报复的。
因此李述才说,沈孝有生命危险。
沈孝闻言,骤然就捏紧了手中酒杯。
他已爬上来了,就不能允许自己再掉下去。
他下颌线条绷紧,良久,忽然一扬手,一口将酒灌入喉中。
他不会背叛皇上,搞什么谋权篡位的小动作,平阳公主求合作,也不会是这么低级的计谋。
大道直行,他们二人要共同推一个有才干的皇子上去。
李述盯着沈孝饮酒,眉毛忽然挑了挑,张了张嘴似想说话,却又被沈孝打断了。
沈孝道,“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
“您是公主,一个孤直的公主不是缺点,甚至还是优点。
日后无论哪位上位,都不会亏待公主的。
为何要这样殚精竭虑?”
其实她一开始就不用站队,根本就不用攀着太子,就安安生生做一个普通的公主就可以了。
肯定不会像今日这般有权势,但相比普通老百姓,也是泼天的富贵。
只要不作死,一辈子都能活得无忧无虑。
为何要趟这个浑水,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呢。
李述闻言,默了片刻,想起后宫里的金城公主。
她如果不争,最好的结果就是金城那样子。
她道,“这世间的活法有很多种……可我偏要最好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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