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守木兄弟你是个敞亮人,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我家你嫂子这么说的。
你看这不是让我给说中了,这又是烟又是茶叶的,多讲究的人啊。”
手里的烟蒂扔到脚底下踩住,于寿贵又从烟盒里拔出来五颗烟,一根别在耳朵丫子上,四根放进了他的大衣兜。
然后大踏步就向门外走去,小塔山一样的高大身板,哐当哐当整个供销社里面都有回音。
一包没开封的大庆烟被于寿贵一口气抽了五支,临走还拽了五根揣兜里,剩下的半盒烟孤零零地躺在炕上的桌子上,谭守木看着于寿贵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如果不算那些外人不知道的外捞,自己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七块,一年下来才一千五百二十四块,听上去挺多的,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家花的也多呀,一年到头,能攒下二三百都算好的了。
现在一次性要拿出六百块钱,光是想一想,谭守木就觉得肉疼。
想他谭守木活了三十来年,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啥时候轮到别人来算计他了呢?
虽然这件事的确是自己鼓动老太太让谭守林夫妻还债,可当时谭守森也是参与了的,而且他也并没有反对。
不管咋想,谭守木都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认下这笔债,无论如何都得找个人替他分担一部分才行。
还有谭守林和王佩,自己真是小瞧他们了,竟然能想到用这么毒的招儿来逼迫自己,他们这是认定了自己会因为孩子和工作有所顾虑不敢不出钱吧?
谭守林那个死脑筋的傻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呢?还是王佩想的招儿?王佩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吵架是把好手,可是这么损的主意她想不出来,到底是谁给那对傻瓜夫妻出的招儿呢?
于寿贵?对了,没准就是于寿贵。
别看于寿贵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骨子里精于算计,别的不说,就说他今天毫无顾忌把自己这顿损吧,嘴巴那个毒,真他妈的让人憋气。
正文第26章拉人下水
一番心理分析过后,谭守木也明白这次的事情是躲不过去了。
且不说孙县长是不是真的把王佩当亲妹子对待,就是她那个在北京铁道部当官的大姐夫都不是他这个小小供销社社员惹得起的,怪就怪自己一直以来太想当然把王佩当暖柿子捏了,忘记了她是有靠山的。
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但是谭守林也从此在心里恨上了谭守林夫妻和于寿贵,之后几次给谭守林使绊子,完全不顾及他和谭守林是同父同母亲兄弟的骨肉亲情,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老谭太太是小脚,按理说像她这个年龄的人是不用裹脚的,可作为谭家童养媳的她被自己那个凶婆婆逼迫着硬是裹了三年,理由仅仅是因为婆婆觉得小脚好看而已。
那种痛入骨髓的疼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每次晃晃悠悠走在泥土路上,那种场景就清晰地仿佛发生在昨天,对婆婆的痛恨让她咬牙恨齿面目可憎。
一步三晃悠地从大队部回到自己儿子上班的供销社,老谭太太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长安村供销社只有两间房子大小的门面,算上谭守木一共两个社员,刚才于寿贵来了,谭守木回后院待客,前头只有另外一个职员王在杭在柜台上守着,连一个买东西的顾客也没有。
看见老谭太太从外面进来,王在杭大声地打招呼:“大娘回来啦?事办完了?”
“嗯呐,回来啦!
在大队部待了一会儿。
在杭啊,你老谭大哥呢?咋不见他人呢?”
虽然老谭太太只当了三个月的妇女扫盲班老师,但是在外人面前,老谭太太始终是要端着自己教师的架子的,为人说话那是再明理不过,未曾张嘴脸上先是笑意三分,与在王佩谭守林面前的胡搅蛮缠强势强硬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老谭大哥在后屋呢,之前您家来了个亲戚,刚走,我老谭大哥估计也快出来了,要不您到后屋去看看吧。”
老谭太太听王在杭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子,今天去队里告状的事情也就她和她大儿子知道,怎么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亲戚过来了呢会不会有啥事。
“亲戚?谁呀,在杭你认识不?”
“妈,你进来吧。”
还没等王在杭回答,谭守木的脑袋就从后屋伸了出来,嗓门也比平时高了不止一个音,明显是有情绪在里面。
“咋的了呀大儿子?”
老谭太太后脚还没迈过门槛,话就急的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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