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出口,苏虞看他模样便知晓他要问什么了。
她很淡地笑了笑,道:“那郑九娘不知抽哪门子的风,跑去太后跟前哭闹不愿嫁给晋王,当时我抄好了佛经送上去,讨了她欢心,阴错阳差就把我指给晋王了。”
苏遒还是气不过:“哪有太后这么随随便便地赐婚?”
苏庭附和了句。
苏虞勾起一个笑,道:“这样不是也挺好?苏家出了一个太子侧妃、一个晋王妃,让圣人自个儿去想苏家到底站哪边吧。”
苏遒默了半晌,哑声道:“……夭夭,我们不需要你为了苏家牺牲自己的婚事,你若不愿嫁,父亲明儿上朝便替你回绝了这门亲事。”
闻言,苏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前世入宫为妃的旨意一下,她被祖母父亲训斥一通之后,离家出走妄图和卫霄私奔,心灰意冷回府之后,父亲也是对她如是说。
今生是太后懿旨,几乎已无转圜的余地,前世是嘉元帝金口玉言,更无余地。
她到底还是独自一人进了宫,她还不曾任性到可以毫无顾忌地连累整个苏家。
今生嫁给秦汜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出路了,她又何必推三阻四?
苏虞抬眸看着父亲和兄长,笑得灿烂:“谁说我不乐意嫁了?做个王妃,一辈子荣华富贵有何不好之处?”
何况秦汜还许了她一世平安呢。
苏虞垂眸。
至于秦汜这话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商榷。
苏遒眉头未松,仍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
苏庭则是兀自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
苏虞索性岔开话题:“二叔回京了,容我这个侄女说几句不敬的,他这般下去,怕是不妥当吧。”
苏遒诧异地看向她。
他怎么觉得他这闺女突然变得懂事了许多?
言行举止大气了很多,而且她以前从来不管府里的这些事儿的。
苏庭接了句:“自是不妥当。”
他放下茶杯,继续道,“瞧这形势,连祖母都管不住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苏遒也沉默下来。
他是不知如何管这个弟弟了,他如今攀上了太子,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苏虞默了会儿,半晌,吐出两个字:“分家。”
闻言,苏遒和苏庭皆是一惊。
苏虞淡淡道:“分家是最后的法子了,我也舍不得珞娘和琮郎。
可若二叔一直这么执迷不悟下去,父亲可不能再心软,会误了整个苏家的。”
见苏庭的茶盏已经喝空了,她俯身给他添了茶,转而继续道:“可以先以分家作为要挟,奉劝二叔莫要行事太过,迷途知返倒也不是那么不能原谅。”
苏遒被她说得心里凉了一凉。
二弟不过是讨了个官而已,至于像闺女说得这么严重吗?
对面的苏庭透过袅袅蒸腾起的茶雾,目光如炬地看着苏虞。
妹妹……一定知道些什么吧?正是因为知道了那些本不该知道的,所以才会转了性子?
苏虞垂眸。
她知道她的父亲兄长在等着她的解释。
可她不知从何说起。
她本想彻底尘封那段记忆,让她爱的这些人不必知道任何不堪与沉痛,安然无恙地渡过这一劫。
地狱里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可她如今的力量实在是太微薄了,她已不是那个金銮殿上一言定人生死的垂帘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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