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又有些不确定姑娘会不会喜欢这簪子。
毕竟全砚城的茶花都渴望被她选中,能被簪在她乌黑的发上。
她有无数真的茶花,何必要一朵假的?
珊瑚簪子在宽厚的大手间转啊转,流苏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红色的光晕也跟着转动。
她会喜欢吗?
薄唇不自觉的上扬。
她不会喜欢吗?
薄唇不自觉的垂下。
如果有人瞧见,肯定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向来处事利落、态度干脆,多年来走马队没出过一次差错,他的人、他的名就是信誉的保证,甚至连雪山在面前崩塌,都不会皱一下眉的雷大马锅头,竟会为了一根簪子陷入苦思,连饭菜凉了都没发觉。
蓦地,拍门声响起,咚咚咚咚的拍得很急切,才把他的心神唤回来。
“谁?”
他扬声问。
外头的人直喘,换了几口气,才能开口:
“马锅头,我是王家茶庄的人。”
雷刚搁下簪子,走去开门,瞧见一个年轻人靠着墙喘气,呼出的气息都化做白烟。
“怎么了?”
他问。
“请、请您快跟我走一趟。”
年轻男人说道,焦急得快哭了。
雷刚答得理所当然:
“这就走。”
王家茶庄里,人人急得团团转。
主人王朗在冬天里,额上还冒着汗,不断用手帕擦了又擦,身上的衣袍也被汗沾湿,照理说冷飕飕的天,湿衣裳该是穿不住,他却浑然不觉。
因为他的心比身体更冷啊!
瞧见雷刚大步跨进门口,他如见救星,瘫软在椅上的胖身子利落的一挺就起,匆匆奔上前。
“发生了什么事?”
雷刚劈头就问,毫不耽搁。
王朗也省了客套,哭丧着脸,把手帕绞出几滴汗,跟着又再往额头上抹。
“是、是茶叶出了问题。”
他急着说。
“哪批茶叶?”
砚城里的茶叶,都是由雷刚运进来的。
“春季那一批。”
雷刚浓眉微拧。
他经手茶叶多年,知道春茶最是昂贵,每次运送春茶时,他也最是小心。
新茶进城之后被分为九等,在不同的地方晒了不同的时日,再被装进不同的茶仓。
有人偏爱新茶,爱那刚摘取下不久的茶叶,浸了滚烫的热水,再度嫩软青涩,散发如少女般的幽香。
有人偏爱陈茶,爱那茶叶藏得愈久愈好,青黝黝的茶叶,泡成一杯暗色的茶汤,再慢慢品啜,还直说陈茶比陈酒更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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