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黑泥沟除了黑泥还有个甚?早先你就不该鬼迷了心窍嫁去富源村那穷地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邺都多好,白瞎了你这张脸俏脸!”
她本无意细听,却待听及银矿,黑泥沟,富源村时,心头一突,总觉异常的熟悉却又无从想起。
这些日子以来,除却黄粱梦中长日相伴的子昂,前世的许多事儿她都忘了,如今的许多事儿也似乎都与前世不同了,但富源村黑泥沟银矿这几个字,恍惚入耳便扎入了她的脑海,叫她心口儿砰砰直跳,说不出的莫名,亦说不出的忐忑。
彼时,王端的事儿几乎陷入了死局,使她头痛不已,她便以为,是自个心思太重,直是多生了些疑神疑鬼。
哪想入了夜,她便被噩梦惊醒,也终于明白,自个为何会听着富源村黑泥沟银矿这几个字便惊觉异常了!
前世,富源村黑泥沟发觉银矿之事是在一年之后才被传开的,彼时,上疏者也非是谢浔,而是一姓鸠的官员,只那人亦是贪功拍马之徒,为了讨好周王,大肆征召民夫,大肆采掘,闹得怨声载道,末了末了,那所谓的银山里却连十两白银都未挖出。
因了这银矿,富源村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亦是对他恨之入骨。
后头那人被贬离邺,尚才出邺半日,便被人砍杀了。
此事初时未闹出风波,只当他流年不利遇着了山匪,后头再查,才知是富源村人恨他入骨,遂杀他寻仇。
也因此,周如水便派了左卫去办,将这银山之事透露给了谢浔,谢浔也果然中计,只可惜,事儿出的太晚,实未帮上王端。
好在千算万算,谢浔终于死了,她也不算枉做了小人。
王端头七时,周如水去过王府,如今谢浔丧了命,她也不好厚此薄彼落人口舌,遂便出了宫,去往谢府祭拜。
哪知方出了宫门,也是骇她一跳。
柳凤寒抱着卷草席,胡子拉碴地拦在了她的马车前,见着她也不行礼,反是翻了个白眼,慢腾腾道:“千岁叫我好等!”
那做派,活像是向她催债的。
说来,柳凤寒只一行商的庶民,实在无有门路求见于她。
便只好使死法子守着。
遂自从狱中出来,日日都杵在宫门前空等,这守株待兔的滋味也确是心酸,好在天不绝人愿,谢浔的死讯传出,谢家那灵堂一摆,他便知,周天骄该出宫了!
遂他昨儿夜里直截就卷了张席子睡在了宫城门前,果然,就将她拦了个正着。
平心而论,柳凤寒这毫不客气的模样,实在叫周如水心中舒坦。
毕竟在徽歙时,她隐瞒身份,与他可算莫逆之交。
彼时在大理寺为救他一命露了正形,她心中也是憋屈,遂就冷淡至极,只当断了旧谊,从此陌路。
倒不想,如今他见她,全未有半分罅隙,也未因知她是女君而自贱几分,本就人逢喜事,就也更是欣喜。
片刻后,开了车门,在夙英的搀扶下施施然便下了马车。
娇妍的面容荣曜秋菊,微微一笑,声色如玉笋般轻道:“怎么?你等了我许久?”
闻言,柳凤寒将手中的竹席扔在了地上,眼底幽黑,睨着她道:“可不是!
原以为你只是个宫人,到时放出宫来还需靠我仰仗。
哪知你捏着藏着,倒叫我白白沾了便宜!
欠了恩情!”
说着,他眯了眯眼,纨绔风流,眉间的红痣灼艳得惹眼。
周如水许久未见他,如今近看,也有一瞬的迷瞪。
她正盯着柳凤寒眉间的红痣出神,柳凤寒亦勾着下巴睨向了周如水眉间的花钿,他笑了起来,极是戏谑,也极是肆意,就如二人初见之时那般姿态,若再细听,又更多了几分认真,他道:“这几日待在邺都,我可打听了你不少的事儿。
道是你在家中受罚破了相,又道你广招面首实是个风流千岁。”
言至于此,他的话音顿了顿,上上下下地看她,不多时,手中现出了一枚玉簪,正是往日里,她为谢他赠予他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簪,认真说道:“往日里我便曾言,我这人从来钱货两清,更不曾苛待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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