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下着雨。
这已经是春天了。
本该是耕作的好季节,我们却都无心劳作。
爸爸得了肝癌,说是早期,去省里的医院看看还能救。
于是妈妈带上了全部积蓄与爸爸上了省城。
我们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她们回来。
我往后探着头,妈妈神情憔悴道,“一一,别看了,你爸在省城住着院呢。”
进屋才知道,在省城的医院,短短几天就花光了带去的所有钱,还没有治好。
“我们家还有多少钱?”妈妈问奶奶。
奶奶回屋搜寻了一会,拿着一堆零钱,放在了桌上。
我带着弟弟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奶奶与妈妈苍白着脸一张一张数着那些钱。
数到最后一张时,奶奶问:“秀莲,医生说治病要多少钱吗?”
妈妈得知钱数之后,眼泪崩了出来:“医生说,要一千才给治。可这……这……”
奶奶提出去找街坊邻居借钱,到了深夜才回来。
我听到响声偷偷贴在门口偷听。
“妈,今天借到了三百,可还差五百,可怎么办啊……”
“能借的,都借了。现在,也只能卖房子了。”奶奶老泪纵横,“没想到这祖屋,却要在我这断了根!”
妈妈也哭了,抱着奶奶喊:“妈……”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酸涩。
我忽而想起村里有个二丫,哭着喊着求父母把她卖了。捡垃圾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只觉得这人真傻,只觉得我永远也不会这样做。
我从来没想过这样做。
我缓缓拉开帘布,昏黄的光照在我的脸上。
“奶奶,妈妈,你们把我卖了吧卖了。”
说着,我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双腿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却继续说着,“卖了我吧,给爸爸治病。”
妈妈将我扶了起来,奶奶也走了过来。
“一一,你,你真的愿意吗?”奶奶有些激动道。
我看着她们,视死如生地点头,“奶奶,妈妈,我愿意。为了爸爸,为了这个家,我愿意。”
奶奶一呜咽,将我抱进了怀里,嘴里一直念叨着,“乖孩子,乖孩子,委屈你了。”
妈妈也在一旁小声抽泣着,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我终于切实体会到了,她们对弟弟的爱。
第二天,人牙子来到了家里,奶奶掐媚地递水给他。
只为能将我卖个好价钱。
人牙子看了我之后,眯了眯眼。
喝了口水,才道:“你这妹子,叫林一是吧?”
奶奶连忙点头。
“是那个被杨勾侵犯的林一?”
奶奶充满沟壑的脸刹时白了,张嘴想拒绝。
人牙子却说,“别急着说谎,这个案件早就已经传遍乡里了。”
奶奶只得咬牙点头,一把老泪乱飞:“我也没想到杨勾那小子是这种人,可怜了我家姑娘。”
人牙子却好像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对奶奶的行为毫无怜悯,只道:“老婆子,你应该知道,不是处女的姑娘,很难卖个好价钱吧?”
我才知道,原来杨勾对我做的事,导致了我卖不出去一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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