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姝倒是十分干脆,“我去赶他走!”
言罢,立刻提着裙踞跑开。
前院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些先前已在这儿等着看下聘,有些却是闻风而来。
裴子昂带来的那些抬担箱笼已落了地,一水儿朱漆描金,还铺着红色的锦缎。
跟随他来的那些人就算大家不认得,只看他们的衣饰,也知道全都是玄衣卫。
裴子昂见其姝来了,昂着下巴朝她笑,还不忘伸手指了指身边一抬箱子上摆着的琉璃大蜜桃——粉桃翠叶,晶莹剔透,让其姝一下子就想起当年在关前村她借给他戴着的那支代表店铺东主的桃戒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的男主人没有理由不到,尚永泰在谢氏和年年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来。
原本好端端的一桩喜事,被裴子昂莽撞的打断了,再圆滑的人也难免会有怒气。
尚永泰眉心深锁,“王爷,这是为何?”
裴子昂好像完全看不出他心有不满一般,大步上前,朗声道:“四老爷,在下裴子昂,年方十八,任职玄衣卫副指挥使,恳请四老爷将其姝许配给我。”
他当然知道自己今日所为有不妥之处。
可先前忙完了其姝爵位的事,他便奉旨往山东去查一位官员,等收到阿似递来的消息赶回京,已是今日凌晨。
天亮后的第一个吉时尚家的聘礼就要抬出门,再怎么样也来不及先上门求亲,只好出此下策。
尚永泰不是不记得裴子昂曾经有意与其姝,更没有忘记自己当时的想法。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他身强体健、精力旺盛,就是等着外孙出生再将之培养成才也觉得不成问题。
可如今,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女儿顺利成亲。
裴子昂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当不急着需要其姝接过隆盛时,为她寻求最好的夫婿理所当然。
可眼下,需要的则是最适合的。
裴子昂身份太高,尚永泰不能掌控,那么其姝管理隆盛时便容易被他左右——并非说裴子昂会觊觎票号,但只要他想干涉,哪怕只是不让其姝出门做生意,他们一家都一点没有办法。
“王爷,”
尚永泰轻轻叹气,“我们姝儿要找的是赘婿……”
裴子昂半点不为难,“除了赘婿的名分,其余本分我都能尽到。
不阻拦她打理票号,生的儿子有一个要姓尚,这些都不是难事。”
其姝小手交握地站在一旁,她知道这时候就算心有千言万语也没有她开口说话的份儿。
可听到裴子昂的话,还是忍不住抿着嘴笑出来。
岁岁最会察言观色,见其姝这般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野惯了,不在乎所谓的规矩,也不管自己应不应该开口,扬声道:“四老爷,当初五姑娘面对北戎威胁时,全是六郡王在帮她,她生病了,也是六郡王亲自照料起居。
都这样了,难道还能不嫁六郡王吗?”
尚永泰让这几句话气得手抖,不管其姝与裴子昂有什么,都不是能当着全家上下这样喊出来的……
他听其姝说过岁岁几个人的来历,也一眼就看得出岁岁是师姐妹三个里性子最野的那个。
可她平时虽然看着不着调,好歹大致行为从不脱缰,怎么今日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姝仿佛要瞌睡时有人递了枕头。
她夸张地跺了跺脚,娇声喊道:“不嫁不嫁,怎么样都不嫁!”
话虽这样说,人却小碎步跑到先前裴子昂靠着的担子旁,抱起那颗琉璃蜜桃返身往回跑。
“让他把这些都抬走,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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