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胶扰扰,争讼不休。
政策无从进行,机关必然迟滞,实是有弊少利,还须改变方针为是。”
国民党员,不以为然。
杨度又道:“诸君倘可通融,鄙人很愿入党,若必固执成见,鄙人也不便加入呢。”
国民党员不为所动,竟以“任从尊便”
四字相答。
杨度乃返报袁总统,袁总统道:“且罢,他有他的党见,我有我的法门,你也不必去入他党了。”
用软不如用硬。
黄兴闻老袁不肯入党,却也没法,只在各种会所,连日演说,提倡民智。
袁总统尝密遣心腹,伪作来宾,入旁听席,凡黄兴所说各词,统被铅笔记录,呈报老袁。
老袁是阳托共和,阴图专制,见了各种报告,很觉得不耐烦,嗣后见了黄兴,晤谈间略加讥刺。
就是赵内阁及各国务员,形式上虽同入国民党,心目中恰只知袁总统,总统叫他怎么行,便怎么行,总统叫他不得行,就不得行,所以总统府中的国务会议,全然是有名无实。
后来各部复派遣参事司长等,入值国务院,组织一委员会。
凡国务院所有事务,都先下委员会议,于是国务总理及国务员,上承总统指挥,下受委员成议,镇日间无所事事,反像似赘瘤一般。
想是乐得快活。
时人谓政党内阁,不过尔尔。
黄兴也自悔一场忙碌,毫无实效,空费了一两月精神,遂向各机关告辞,出都南下。
及抵沪,沪上各同志联袂相迎,问及都中情形,兴慨然道:“老袁阴险狠鸷,他日必叛民国,万不料十多年来,我同胞志士,抛掷无数头颅,无数颈血,只换了一个假共和,恐怕中华民国从此多事,再经两三次革命,还不得了呢。”
黄克强生平行事,未必全惬舆情,但逆料老袁,确有特识。
各同志有相信的,有不甚相信的,黄兴也不暇多谈,即返长沙县省亲。
湘中人士,拟将长沙小南门,改名黄兴门。
黄兴笑道:“此番革命,事起鄂中,黎黄坡系是首功,何故鄂中公民,未闻易汉阳门为元洪门呢?”
辩驳甚当,且足解颐。
湘人无词可答。
不料过了两日,黄兴门三字,居然出现,兴越叹为多事。
会值国庆日届,袁总统援议院议决案,举行典礼,颁令酬勋。
孙文得授大勋位,黄兴得授勋一位,嗣复命兴督办全国矿务,兴又私语同志道:“他又来笼络我呢。”
正是:
雄主有心施驾驭,逸材未肯就牢笼。
黄兴事且慢表,下回叙国庆典礼,乃是民国周年第一次盛事,请看官再阅后文。
孙、黄入京,为袁总统延揽党魁之策,袁意在笼络孙、黄,孙、黄若入彀中,余党自随风而靡,可以任所欲为,不知孙、黄亦欲利用老袁,互相联络,实互相猜疑。
子舆氏有言:“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而能动者,亦未之有也。”
袁与孙、黄,彼此皆以私意交欢,未尝推诚相待,安能双方感动乎?黄克强推任赵内阁,尤堕老袁计中,赵之入国民党,实为侦探党见而来,各国务员亦如之,黄乃欲其离袁就我,误矣。
总之朝野同心,国必治,朝野离心,国必乱,阅此回可恍然于民国治乱之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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